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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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十二期主题写作【穿越】

（一）

世纪广场熙熙攘攘，无数男女簇拥在夜幕之下，跟着大屏幕里的倒计时一齐呼喊着：“十、九、八、七……”

秦念如从幽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她看着五彩缤纷的灯光，心里暗叹，果然是个喧嚣的时代。

“三、二、一、零！”人群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新年快乐！”

新世纪的钟声敲响了，“1999”切换成了“2000”，秦念如心里一阵激动，原来她出生的年代竟是这样的。

秦念如生于2000年，二十多年后，她利用最先进的时空穿越技术返回到她出生前来寻找她的妈妈。她看着雀跃的人群，心里不由得焦灼起来，这么多人，要去哪里找她呢？

秦念如在人海里穿行，目光从每一个年轻女孩身上掠过，她们妆容浓丽，衣着鲜亮，虽是寒冬依然不少女孩穿着丝袜、露着腿，年轻男女的脸上都泛着热切的希望，大广场仿佛成了熔炉，每个人都是跳跃的火星，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转了一圈，秦念如失望了，她离开广场踅到巷子中，她不习惯热闹，空巷的冷清让她精神微微一振，月光从头顶洒下来，流金一般。

她正是在这个夜晚来到这个世界的，她的妈妈在新千年跨年夜与男朋友偷尝禁果，才怀了她。而秦念如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阻止她的出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广场上的人们纷纷散去，不知道妈妈是不是已经和男朋友走了，他们应该去了附近的小旅馆。

世纪广场边是旅馆一条街，街上招牌林立，霓虹灯光影绰绰，却将暗夜映得更暗，男男女女如鬼魅般穿行，嘻笑着、醉骂着、拥吻着，“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一伙人弹着吉他，歪三咧四地唱着歌从秦念如身旁经过。

秦念如四下张望，旅店灯箱下一闪而过的年轻的面容令她心头一震：“妈妈……”

那女孩梳着一头脏辫，脸颊绯红，不知道是仿的王菲的晒伤妆还是喝多了酒，她和男伴正在说笑，却突然一捂嘴，就着墙根吐了起来，男生给她拍着背，递来矿泉水。

秦念如走了过去说：“你还好吧……”

女孩一身酒气，翻着白眼看她一眼：“你谁啊你？”

“我……我是小如，你忘了吗？”

“小如？”女孩直起身来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小如，是你啊！”

“你认识她？”男生问。

“不认识。”女孩滚进男生怀中，“我们走。”

“秦姗，等等！”

女孩怔住了，回过身来，醉眼迷离地盯着她：“你知道我名字，我们真的认识？”

秦念如眼里泛上热泪，她点点头：“对，我们是好朋友，你听我说，别跟他走好吗？”

“你干嘛呀，管这么多？”男生不耐烦地说。

秦念如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才意识到他是她的父亲，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从小她就意识到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也多次问妈妈，她怎么没有爸爸。得到的回答都是，他死了。

但是家里连一张照片都没有，仿佛他根本不曾存在于这个世上。

这男子那样年轻帅气，挑染着黄发，打着耳钉，脖子里戴着金属链子。他眯着眼看着秦念如，细细打量着她。

秦念如说：“我是她表妹，来接她回家。”

男生笑了：“表妹？我从来没听说秦姗有表妹。大姐，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装嫩。”

秦念如气噎，她一身黑灰色大衣，头发梳得平平整整，也没有化妆，看上去确实比当时的秦姗要大上几岁。

秦姗拽过男生说：“走吧，别理她了。”又向秦念如喊道，“谢谢你啊妹子，这是我男朋友，你不用担心的！新年快乐！”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灯火阑珊中，秦念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城市绚烂的灯火给星空涂上一层薄纱般的红，星辰隐现，失去了锐利的光芒。夜深了，旅店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了。

“美女，住店吗，一个人吗？”老板娘举着灯牌招呼着她。

秦念如摇摇头，紧了紧围巾，转身进入一间小酒吧。

酒吧里没有暖气，并不比外面暖和，一支杂牌乐队在唱歌，似是唱得太久，连摇滚乐都疲倦了。秦念要了杯咖啡，捧在手里取暖，她倚着窗户向外望着，旅店的灯次第熄灭。

我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了，她想。

当秦姗早晨走出旅店时却见秦念如正站在路旁等她。秦姗没有化妆，头发乱如蓬草，一张惨白的脸，连嘴唇都是白的。

“男朋友呢？”秦念如问。

“他有事，先走了。”

秦念如说：“也许你需要这个。”说着递给秦姗一盒毓婷。

“你什么意思？”秦姗瞪大了眼。

“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万一有什么意外不是闹着玩的。”

秦姗慢慢地点上一支烟：“你这话是跟你妈学的吧？”

秦念如从没见过秦姗抽烟，她细白的手指衔着细长的烟卷，烟灰零零落落地滑下来，飘散成尘。

她哑着嗓子说：“小如，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得我的，但我的事轮不到你管吧。咱俩也差不了几岁，你别拿这种长辈的口吻来，真够叫人讨厌！”她说着转身就走。

秦念如仿佛这才一下子认识了自己的妈妈，她紧跟在她身边：“秦姗，你听我说，你以后会后悔的……”

秦姗狠狠地推开她：“你走开，你再跟着我我可要报警了！”

秦念如一怔，思量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唐突了，我想和你做朋友，好吗？”

秦姗冷笑着喷出烟圈，烟雾冷凝在空气中久久不散：“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再见！”

（二）

秦姗租住在旧城区的一个旧小区里，那是秦念如出生后第一个家，但却在2005年时被拆迁，改建成了综合商场。

此刻秦念如站在小区门口看着这片红砖裸露的破落民房，对于这里她已几乎没有印象了，难以想像她竟是在这里度过了她的幼年时期，从咿呀学语到蹒跚学步，这坑坑洼洼的路上将留下她一串串稚拙的足迹。

年轻的妈妈每天推着平板车带着她去夜市摆摊，她坐在车上像微服出巡的公主，开心得不得了，原来她们每天都是从这里经过的。

一辆车开过，飞扬的尘土呛得她直咳，秦念如抹去眼角的泪花，向秦姗的住处走去——她一定要阻止她的出生。

她刚走进楼道，却听见秦姗的家里传来一阵吵闹声，仔细一听，竟是秦姗和那个男生。

“你凭什么？睡了我就分手，你什么意思？”是秦姗的声音。

“都睡过了，还不分，等着过年啊。”男生的声音波澜不惊。

“你不要脸！”

“是你不要脸吧？”

秦姗动了手，但男生却还了手，紧接着传来女孩的惨叫声：“你打啊，你朝这打，你有种打死我！”

秦念如听得心惊胆战，她把手放在门上，正思索着要不要敲门时，门突然打开了，男人咆哮着喊：“走就走，我他妈少了你还不能活了？”

他看到门外的秦念如，突然愣住了。

他大喘着气，满脸狰狞，像一只疯牛，早没了先时的帅气，秦念如僵硬地一笑：“你真不负责任。”

他不理她，腾腾地下了楼。

秦姗痛哭地追出来，哑着嗓子喊：“你别走……”

秦念如拉住她：“让他走吧，别追了。”

秦姗通红着双眼盯着秦念如，盯了半晌，竟将她抱住大哭了起来。

秦姗的家凌乱不堪，窗户没有关好，风嗞嗞地溜进来，屋里并不暖和。秦姗浑身打着哆嗦，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气得。秦念如去厨房从热水瓶里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杯水暖暖吧。”

秦姗说：“你倒是反客为主了。”

秦念如说：“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秦姗一撇嘴，两行泪滚滚而下：“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他有女朋友，可我还是喜欢他，见了他就像着了魔一样，我该怎么办……”

“离开他。”

“不，不……”秦姗疯狂地摇头，“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真的，一天见不到他我就比死了还难受！”

秦念如眼圈突然红了：“不会的，没有他你能活得更好，相信我。”

秦姗看看身旁的女孩，蓦得笑了：“谢谢你，小如，谢谢。”

秦念如轻轻揽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就像小时候妈妈安慰她时那样。

秦念如租了秦姗家的另一间卧室，她付了比市面高一倍的房租，秦姗虽不同意，但也接受了：“我手头紧，就先收下了，回头我写个欠条，就当是借你的。”

“真的不用，你就拿我当朋友就好，别这么客气。”秦念如说。

“不，我没有朋友，也不会跟人交朋友，还是算清楚些好。”秦姗笑着说。

是的，在秦念如的印象中妈妈很少与人来往，总是特立独行，原来她在年轻时就是如此，她没有正常的社交、也没有工作，只有一个个前男友，她以他们为生。

“我没读过什么书，什么也不会，就想趁年轻漂亮从男人身上弄点东西。”她说，“可是我错了，年轻漂亮就是水中月、镜中花，什么也留不住。”

男朋友离开了，她便整日困在房间里，抽烟，玩电脑游戏，玩到深夜，第二天一早再爬起来玩。她下午睡觉，她说她不喜欢阳光，阳光的灿烂更映衬出她的腐朽，可怖至极。

也许她很快就要发现自己怀孕了，秦念如想，不知道当时秦姗为什么会选择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她决定让她放弃。

那天她买了很多酒，请秦姗一起喝，秦姗刚洗了澡，穿着睡裙揉着头发走过来：“小如，你这么乖的女孩也会喝酒呀？”

秦念如说：“也不很会，最近遇到些烦心事，想喝点酒。”

“行，姐姐陪你。”

秦姗麻利地拿出两只玻璃杯放在茶几上，她起来酒瓶，倒了酒，两人碰了杯，秦念如把杯子移到嘴边看着秦姗一仰头咕咕地灌下了一整杯。

“怎么不喝？”

“我……”秦念如猛喝了一口，却呛得直咳。

秦姗笑得前俯后仰，她给她拍着背：“算了，不会喝就别喝了。”

秦念如红了脸，看她又倒满了一杯，一抬头又喝了个净光，她微抬起眼，嘴角挂上一丝笑容：“我一看就知道，你是那种教养很好的女孩，你一定有个很爱你的妈妈吧？”

秦念如鼻子一酸：“是的，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秦姗冷笑着点上烟，优雅地弹弹烟灰：“有那么好的妈妈还有什么烦心事？”

“正是因为她对我太好了，才会烦。”秦念如看着她说，“她是个单身妈妈，自从我出生以后，我就成了她的全部，她为了我付出了所有。她很想结婚，也遇到了十分中意的男人，但是她放弃了。”

“为什么？”

“只因为那男人多看了我一眼，妈妈就断定他会对我不利。她怕那男人打我的主意，害怕对我造成伤害，更怕影响我们母女间的感情，可以说她为了我，放弃了一切。”

秦姗吐了一口烟：“这女人也太傻了。”

“对，她就是这么傻，她以前抽烟喝酒，但我出生以后再也没见过她碰过烟酒，她起早贪黑地干活，摆地摊、卖早点、做保洁、做家政……刚四十岁就像个老太太了，我从不知道她年轻时那么漂亮，那么美……”秦念如说着，眼泪滚滚而下，“所以我恨我自己，我宁可自己不要出生，我不想让她那么苦、那么累。”

“妹子，说什么傻话呢？”秦姗说，“你妈妈她为你付出的时候应该也是幸福的吧，若你这样想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了吗？”

秦念如点点头：“是呢，做妈妈太苦、太难了。”

秦姗笑笑：“你知道吗，我妈就不是这样。我刚生下来我妈就想掐死我，她嫌弃我是女孩，后来对我也没好脸色……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要知道，你有妈妈的爱，这是这世上最好的事，这世上最悲惨的事就是被亲妈厌弃，甚至憎恨，就像我。”

秦念如惊呆了，姥姥在世时她每年都跟妈妈回去拜年，妈妈总是给姥姥买好多东西，姥姥也总是笑着接待她们，她从不知道妈妈竟有这样的经历，也从未想到她的内心竟这般苦涩。

秦姗又给自己倒满了酒：“要是我有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爱她，把我自己没得到的全都给她，看她快乐地、没心没肺地长大，光是这样想想，就好开心……”她说着、笑着，眼泪却落进杯中。

“别喝了！”端起的酒杯还未入口，却被秦念如喝止住了。

“怎么了？”

秦念如夺过她的杯子，将酒倒进洗手池中：“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这才到哪啊？”她大笑着，“我跟你讲，这几瓶对我来说跟玩儿似的。”

“我现在心情好了，我给你做饭吃，我们不喝酒了。”秦念如收拾起酒瓶说，“以后也不喝了。”

秦姗看着她，轻轻一笑。

（三）

秦姗打算自杀的那天夜晚秦念如一直没睡好，她先是朦朦胧胧地睡去，却仿佛看见妈妈正抱着她，她还是个婴儿，她们就坐在她的床边。

灯光昏暗，映照着妈妈疲惫的面容，她看着小小的婴孩，嘴角微微抽动，轻轻地亲着她肉嘟嘟的脸。

然后她又看见妈妈抱着她走在黑暗中，黑风荡荡，有凛冽的气息。妈妈空洞的眼神盯着无限的远方，念如，我要走了，不要想我……

那张脸先是年轻的秦姗，倔强的眼神微皱的眉头，然后渐渐垮塌下来，像一个王朝的覆灭，突然间衰败，成为秦念如所熟悉的妈妈的样子。

妈妈……秦念如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却听到关门声，秦姗出去了。

秦念如从床上起来，到秦姗房间一看，她果然不在，回到客厅，发现桌子上有一张字条，打开来看，竟是写给她的：

小如你好，

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你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很高兴在人生的最后一程有你相伴，多谢。

如果有警察找来请告诉他们我是自杀。没有原因，只是没有在这个世上停留的理由，我想不到任何一个值得留恋、挂念的人，所以我走了。

不要惊讶，也不要悲伤，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我相信你和你妈妈都会幸福。

秦姗绝笔

秦念如惊得喘不过气来，她飞奔下楼，四下里一片空寂，天地间只是清寒，她会去哪呢？马路上空空荡荡，偶尔驰过的车辆划着夜的长音，雾气漫浸，唯余茫茫。

“秦姗——”秦念如扯开嗓子喊道，但她的声音很快被冰冷的夜色吞没。

她会去哪里？

秦念如泪光涟涟，路灯变成了一串光球，夜空里响起小女孩的笑声：“妈妈快来，好多水啊！”

五岁那年她们经过西城外一座小石桥，秦念如从栏杆上扒着往河里看，妈妈的脚步却越来越重，她轻轻把她抱下来说：“小心，别扒栏杆。”

秦念如却发现妈妈的眼里掉下泪来，妈妈在她耳边轻轻说：“那年妈妈差一点从这掉下去，太危险了……”

秦念如突然反应过来，见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便冲上前去向师傅说：“去西城外的小石桥！快！”

城市间零落的灯光从车窗玻璃上滑过，师傅问她这么晚了有什么着急事，可问了三遍她都没有听见，她的心如车轮般飞驰，她脑海里只有妈妈的声音。

可当秦念如赶到时，那石桥无声无息地隐在黑暗中，秦念如扶着栏杆望向漆黑的河面，但见河水滞涩地流淌。

她跳下去了？

秦念如四下张望，并没有人影。她不会死的，历史不会这么轻易地改变，秦念如这样安慰自己，可她还是浑身战栗，上下牙关不住地磕碰，因为她知道历史真的可以改变——她就是来改变历史的。

秦姗，秦姗——她冲着河水呼喊着她的名字，却只听到如碎冰般的风声。

她再没有力气了，靠着栏杆瘫坐在地，眼泪如泉般不可收拾。

秦姗死了，那她也将不复存在，这世上将再没有她们努力挣扎的痕迹，可是……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回想起来却是满满的幸福啊，妈妈用单薄的身躯撑起了支离破碎的人生，给了她完整的、幸福的童年。

她一直都很快乐，但感知妈妈苦难的那一刻她的快乐崩塌了，她成了罪人，再无法原谅自己。

“你妈妈她为你付出的时候应该也是幸福的吧，若你这样想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了吗？”

“要是我有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爱她，把我自己没得到的全都给她，看她快乐地、没心没肺地长大……”

秦姗的话萦绕在她心间，她突然间懂了，妈妈一生的苦难并非只有苦难，她心里是有光的。

天渐渐亮了，东方现出一抹微白，却见桥头现出一个人影，是秦姗。

秦念如支撑起身来，冲她笑笑。

秦姗的脸上染上晨曦的光彩，她慢慢走过来，看到她也咧嘴笑了：“你竟然一夜不睡，出来找我？”

“实在太担心你，怕你做傻事。”

“你才傻呢，看把眼睛都哭肿了。”秦姗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我的孩子救了我。”

“孩子？”

秦姗点点头：“昨天夜里我从家出来，来到这里，想着跳下去一走了之，但爬上栏杆后却突然一阵恶心，吐了起来，肚子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你知道吗，这是我的孩子在挽留我……”她一撇嘴，泪珠滚滚而下，“我去小诊所测了一下，是真的，我真的怀孕了……”

她眼里闪烁着光芒，比初升的太阳还要耀眼还要明亮。

秦念如没想到，秦姗心里的光竟然是她，她说：“你打算留下她吗？养一个孩子并不容易，往后的路会很艰辛。”

秦姗点点头：“她是一条命呀，我再狠心也不能杀死自己的孩子，无论再苦、再难我都会把她养大。”

秦念如说：“好好活着。”

“小如，谢谢你，你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关心我。”

秦念如将她紧紧抱住说：“对不起，我该走了。”

“你要去哪？”

“回家。”

“我舍不得你，”秦姗说，“想让你多陪陪我。”

秦念如笑着说：“会的，我们会再见面，我会陪你很长很长时间。”

“好……”秦姗看着她的眼睛说，“小如，我会想念你的，如果我生个女儿，就给她取名叫‘念如’。”

秦念如笑着说：“念如，真是个美妙的名字。”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