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或许春天需要你。它为你召来许多
星星，让你去探寻。它让
往昔的一阵波涛涌上前来，或者
当你经过打开的窗户时，
飘来一曲小提琴。这一切都是使命。
但你不能胜任？难道你不总是
因期待而心烦意乱，仿佛万物都在宣布
给你一个情人？（你想把她藏身于何处，
当伟大而陌生的思想，在你身旁
出出进进，通常会在晚上逗留。）
要是你有所渴望，那就歌唱恋人吧；
她们的多情举世闻名，但远未达到不朽。
那些被遗弃者，你几乎要嫉妒她们，
你发现她们比满足者爱得更深。为了
从未得到过得赞美，她们不断重新开始；
想一想：英雄的坚守，甚至毁灭对他来说
也只是生存的一个借口：他最后的出生。
——节选自 里尔克《哀歌与十四行诗》
在我经常去的那家咖啡馆，今天终于看到有人捧着书读了。我喜欢这家咖啡馆，他们在门口摆了桌椅，供吸烟者就坐；天气好的时候这里很适合晒太阳，读书；他们有个勤快的服务员，会及时更换烟灰缸。我经常在这里坐一下午，喝咖啡，读书。
因为地处商圈，吵是少不了的。汽车繁忙奔驰的声音，改装跑车招摇的油门声，电动车尖锐的报警声，就是这十米见方的咖啡区，还有鼎沸的聊天嬉闹声。通常是下午三点左右人最多，也最吵，这是喝下午茶的时间。所以这个时段最好戴上耳机，这样，整个世界就清净了。
但确实很难找到一处僻静的咖啡馆，不单仅仅是在这个城市。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咖啡馆需要人消费，而在人多的地方开咖啡馆，当然生意要好些。
附近还有一所图书馆，那里倒很安静，但周末几乎人满为患，就算平时人也不少，每逢下午五点之后，家长带着小朋友全都去写作业，当然天热或天冷的时候，即便不是写作业，家长也喜欢带孩子去玩。图书馆简直成了学校的自习室，我又有点讨厌这种过于严肃的氛围，而且那里根本不让抽烟。
在法国电影中经常看到街边的露天咖啡馆有人看书，当然我看的都是一些上个世纪的老电影，不知道他们那边的街边现在还是不是这样。对于这一点，我还想说明一下。如果一个社会倾向于在街边的咖啡馆聊上亿的投资项目或者丈夫的某些可疑举动，我觉得，这个社会显然表现的过于真诚、坦率，以至于他们不需要保护任何个人隐私。如若不然，就是他们迫切需要关注，微信朋友圈的点赞数量已不能满足他们随之增加的虚荣感。
一杯香醇的咖啡，微风和秋日暖阳，或者一曲音乐，这本身就是最生动和美好的生活。当然，强调这种感受不是认为这是每个人都应体验的感受，正如那些对上亿的投资和丈夫出轨的探讨，他们在其中表现出的感受也不是每个人都应体验的——对生活做对的、应该的感受（实际上不存在这样的标准感受）是拉平差异的愚蠢做法，但现实生活明明就呈现出这种愚蠢，现实生活具有一种压倒式的，抹平一切差异的强大声势。
面对于生活中的这种声势浩大，我情愿街边的咖啡馆多一些人捧着书读。这不是法国电影看多以后萌发出的一厢情愿式的浪漫主义，而是想提醒，过于强大的普遍感受很可能埋没个人感受，过于普遍的生活方式可能掩盖住个人生活。
如果在一个没人看书的咖啡馆看书觉得愉悦、舒心，那就去看吧，不要管别人在鬼扯些什么，谁也不能靠提高分贝来过好生活，那些看似喜形于色又热闹纷繁的生活，并不见得就一定比坐在咖啡馆捧一本书看更幸福。
《精疲力尽》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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