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雪花一片片的落着,打在一个女孩子打着卷儿的黑发上,这并没有让她看起来无比的美丽,因为她的身衣服实在很脏,白色的上衣成了黑色,黑色的裙子成了布条还打了结,还被病和泥土模住了,脸上也脏极了。整个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团乱七八糟的垃圾,更郁闷的是,她的胳膊上还凭空的多出来一个头来,看起来更是无比的畸形。
“这种人,要是在去年仗还没有打起来的时候,应该还有人管理,这种时候,谁还管的了这种人。”
“自生自灭吧,死了说不定还少受一些罪。”在她昏迷的三天里,一共就路过两个活人,只留下了这些话,然后就走了。
天地间是无尽的凛冽和苍茫。
也不是没有活物,只是比没有还要糟糕。在这个 个露天的洞穴里,除了他的另一个活物,是一头野兽,一匹狼,更具体的情况是一匹饥饿状态的狼,这种动物平时是看不见的,然而它似乎也并没有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而且似乎它是循着味道从很远的地方爬过来的,也已经筋疲力尽,就那么喘着气,然后一口咬住了她。
“啊!”因为疼的原因,她醒了,看见了眼前的一切。
她努力的动了动胳膊,问胳膊上的那个头颅:你死了吗?
没有回答,她又问了一句:到底死了没有,如果死了,不如为我做点贡献,我拿你给狼做食物了。
那个声音却笑了,难得他这种时候还笑的出来:“你直接把我当食物不好?”
她也笑了:“不行,这是野兽做的事情,为什么不交给现成的野兽,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那,”他看看四周;“就只好都死在这里里,你陪葬也还凑合就是这个墓地和这匹狼我不太喜欢。”
百零笑了一下:“我连你来陪葬都没有兴趣。”她努力把手抬起来,命令:“你帮我取一点儿发丝。”然后把沉重的手臂朝着腿边挪了挪,又说:帮我把腿系一下。然后说:“拿一块旁边的冰,帮我把腿割破。
他努力的一一照做,因为手很少使用所以无比的笨拙,好在他的大脑不是一般的发达,所以能借助的东西包括方位角度他全借助的恰到好处,所以一切看起来还和普通人一样。
她努力的把腿朝着狼的嘴里放了放,然后由他划开了肌肤,血流进了狼的嘴里,那匹狼活了过来,然后又在她的腿上狠狠的咬了两口,然后一挑跃出了土堆,好在地方太冷,血很快就凝固了,而且也许是冻得麻木了,她也没有觉得多么的疼。
他静静的帮她做完了一切,问:你有什么把握,那头畜生会来救我们。
她摇摇头:“我又不是为了让它来救我们才救它的。”
“那,你为什么救它?”
“不为什么就不能救一个生灵吗?”
“可它是一匹饿狼,一会儿它会再回来或者领着狼群回来把我们都吃掉的,渣也不留,你难道指望它会没有兽性。”
她的头枕在左边的臂弯了,清澈的眼眸里倒影着苍穹以及苍穹里飞舞的雪花,细若游丝的声音在天地间比风还有飘渺:“它本来就是野兽,兽有兽性很正常,我才是人,我有人性就好了。
人总是在人的利益上说话,对人有益的就是好,有害的就坏,如果一切也未必那么狭隘,眼下我们都是生灵,谁活着不是活着,我救它是只是因为我觉得救它更容易救活,说了你也不懂的。”
她很是疲倦。不想再说话了,他看她的眼睛慢慢的闭上,忽然用尽力气制造动静摇晃她:喂,你别睡呀,你这样会死掉的。”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最后一句话说的极其轻,在他听来却像是死神的审判,她说:我若是活着,终究整个躯壳都会变成你的傀儡,只有死了,只有死了,我们才能同归于尽。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他要做什么?是的,他正在通过她的血液朝大脑输送他自己的意识,他就是要用她的躯壳,他曾经在过去漫长的时间里不止一次的这样做过,他驾轻就熟,他也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没有他重要,是的,这一点不用认同,也也不需要人认同,可她怎么知道。而且知道这唯一的拒绝的方法,而且竟然还敢那么决绝的去采用,真是碰上了疯子。
他发疯一样的摇晃着她:你要什么?只要你肯把意识让一般给我,就一半,我绝对会让你得到。
“我要什么,我现在要去死。”她悠悠的吐出最后一缕气息,如同他们最初的对话,这最后的一句也是讽刺。
“我看你有本事死掉.”他左手的冰刀朝着右臂上一划开,然后把流血的臂膀凑到她的唇角,碰到那种温热,她果然一震,睁开眼睛,这一次却是无比的震惊,看明白了他做什么,她干净抓了一把雪漱了漱口,凝眉道:流血过多不是死的更快,再说,味道又不好。
“不管怎样,你要让我用一下,我当然要利用你,因为我实在没有别的人可以用,我不能死,不能。”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星宿主人,状如疯狂,几近崩溃。那眼神里闪过的一丝绝望想一缕电光,那么准,那么狠的劈进了她的心田。空空的心田里这一次并没有痛楚,却是木木的迟钝着。让她无比的茫然。
她就那么,看他近乎崩溃的绝望,然后下意识的黑色的裙子口袋里摸索出一包东西,扔了过去。
他接过来,大喜:息壤,满满的一袋呢,这下你想死也死不掉了。
他从里面取出泥土大小的颗粒,放在受伤的地方,那里马上复原了。他有很是笨拙的也撒了一些在她被狼啃过的腿上,哪里马上回复了肌肤,像是没有受伤一样。
“每次域外考察,这个都不够用,真的没有想到你怎么还省下来这么多?”他问。
她已经出神了:因为遇上了千奇,几乎就没有受伤。
静静的出了一会儿神,她才对他说:你如果一定真的那么想活着,就把我的躯壳拿去用吧,不过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意识,我很好奇,你活着到底要做什么?
“我,他的语气马上回复了星宿主人的坚决:我不能死,我根本就没有死的自由,至少在确认这个星球可以继续转下去之前我没有死的自由,我已经为了这个付出了所有,包括生前的成绩,包括名誉,包括智慧,包括生的快乐死的安然,我能付出的都付出了,就这么死了,明知道我死后星球就频临停止转动,你让我怎么死得甘心?”
百零奇怪的看着他,他的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不甘和沉重,沉重的犹如千年的寒冰,他低低的说:没有时间解释了,你配合我。感觉一下我的意识,按照我的意识去做。
百零挣扎扎着起身,在雪地上来来回回的走着,偶尔抬头看看那个人造光源的光线,她只是按照他的意识做,并不知道做的是什么。可是他的意识也无比的疲惫,支配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太累了,她自己意识过来的时候,赫然发现他们所在的冰块已经和别的割裂,如一块冰做的快艇,以飞快的速度向着一个方向简直就是流星一般的撞过去。
她自己的意识也很虚弱,只是意识到这个,在还不确定是不是梦境的时候,她们已经靠岸了,确切的说,是冰做的小船撞到了坚硬的岸边,然后小船碎成四散的流霰雾一般的飞散,然后他们就被甩到了岸边,醒着,是因为剧烈的疼痛。
这是哪里?
她踉踉跄跄的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不可思议起来:你要活着就是要到这种地方来,这不是找死吗?
这下轮到他吃惊了:你知道这里?
她是想说话的,可是开口却发现根本没有说话的力气。
他笑着提议,把我举起来,够两枚野果,可能状况会好一些。
她无力的看了看落叶铺满的地上,无力的说:我觉得现在捡更实际些。
他虽然不太愿意,也只好将就,吃了地上几枚桑葚,他忍不住又问了起来:你知道这是那里?
她晕晕的叹着气:已经废弃了近五百年了吧,只怕现在有很多人都以为这里本来就是废墟了,也不想想这样前靠海港后背城乡的地方怎么可能是天然的废墟?
他更加不可思议:你知道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
她不说话,靠着一棵参天的古墓,默默的把一把不知名的果子和着叶子一起吞下去,顾不上说,心念一动说:我给你看一下。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废墟赫然是一座灯火璀璨的城池。五百年前,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做城市,那是著名的繁华之都,是整个星球自然形成的政治经济文化娱乐的中心,带着它的雍容和瑰丽日日车水马龙,夜夜笙歌环绕。
他的眼前顿时一片潮湿。
时间,似乎又回到了五百年前。
“那么多年的努力,到底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他狠狠的朝着身边虚幻的石栏杆踢了一脚,语气满是绝望。
百零的语气却满是伤感: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改变?不过是点化。随着心头一阵意兴阑珊,那些美丽的风景就像是退了潮的水,转瞬不见了,之间裸露的沙滩,那是现在的断井颓垣以及顿井颓垣中的老树森森苍苔点点。
你知道它怎么变成这样子的?他从见到她的时候,就多是不可思议的。
她嘴角刮起来一丝嘲讽:最高明的解释是为了全星球。
一个如此高尚的目的,却让一个天才罪孽深负。还真够讽刺的。
“一个如此高尚的目的,却让一个天才罪孽深负。很讽刺是不是?”一个声音明白的倒出来她都所想,她自然的点头说:是的。
“可是,我真的已经用尽全力,如今连卑鄙都几乎用尽了。“他的话音里,已经近乎虚脱。那一种近乎凝结了万世的迷茫几乎是漫无边际的汹涌而来。百零的眼睛看向他,终于带着好奇与探究,还有一丝近乎本能的同情:此话,怎讲?
然后,他带她到一处古老的岩洞,里面,一面是青史留名,另一面是遗臭万年。
她浏览,每一个上帝对上一个魔鬼,每一个英雄遇上一个克星,每一个伟大,遇上一个卑鄙。
一个远古的明君,对上一个残暴的杀神。一个板荡的忠臣,遇上一个小人,一直到最近,一个发展经济的天才,一手缔造了这个城市若干年前的繁华,用仅仅百年的时光,然后遇上一个疯子,他毁了这座不夜城,让这个繁华的城池变成了废墟,用的就是最近的五十年。
“他们有什么特点?”他问她,也像是自问自答。
“聪明。”她回答,也像是猜测。
“对。因为,我本来打算,不管结局如何,让秘密成为永恒的秘密,但现在,不用了,我说,总该有一个人知道。”他几乎下了最大的决心,说出来一句话。
然后,他看见那个一直淡然道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女孩子,竟然一下子踉跄后退一步,靠在石壁上,一手扶着胸口:哎吆了一下。
“你,我知道这个秘密很惊人,但你这么吃惊吗?”
“不是,她说:跟你没有关系,我要找到我弟弟,……求你,想办法,我要找到我弟弟。”
他一脸不可思议:我刚才讲的话,那个万世的秘密,你竟然没有听见?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