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回家路——重读《采薇》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远行,而是家就在那里,我却回不去。
你走过世上最长的路是什么?是对手出尔反尔的招数,还是命题人云山雾罩的套路?
我走过世上最长的路是回家的路,那一条漫漫回家路啊,一望再望,始终没有尽头。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年头了,只记得那一年春天野豌豆芽刚刚冒出地面,嚼着嫩嫩的豌豆芽,满嘴清甜,想起家乡的味道。一边嚼着,一边聊着,我们聊这场战争,我们聊什么时候结束,我们满怀信心,笃定秋天的时候一定能够回到家乡,陪着父母和家人一起收割豌豆,那一年的豌豆一定会大丰收。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数不清的豌豆苗被踩塌成泥,数不清的人迁徙流离,只有少量的豌豆苗存活了下来,稀疏的叶子,点缀着一些零星的紫色小花。粮食越来越少,有时只能靠野菜充饥,最好吃的野菜还是野豌豆苗,嫩嫩的也野豌豆苗和豌豆芽一样清香。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家里吃的是什么,这边已经很久没有人回过家乡了。
那是什么?火红的花朵,碧绿的叶子,遒劲的枝条,挺拔的树干,哦,那是棠棣花!还记得我们将军的战车锦缎上绣着这样的花,每次冲锋将军站在车上指挥,军旗烈烈,阵列整齐。一声令下,军马嘶鸣,将士同心,其势如排山倒海,所向披靡。那是最激烈的一次战役,象牙装饰的弓箭,鲨鱼皮制作的箭袋,全都染上了血痕,血色中棠棣花分外鲜艳,那场战役我们终于把丑陋的玁狁恶贼赶得远远的,那场战役刻骨铭心,永远忘不掉我的兄弟,永远忘不掉我的将领,永远忘不掉我们戍守的那个地方。
如血一般的夕阳垂在天边,羊肠小道蜿蜒向远方,空无一人。拖着疲惫的双腿,我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做短暂休息。脚下是枯黄的野草,草根又干又硬,拔下一棵野豌豆苗,早已没有最初的模样,零星的几片叶子打着绺儿,纤细细的已经没有一丝水分,茎已经干枯挺硬,嚼起来苦涩坚硬难以下咽。天色越来越暗,已经有乌云开始蔓延天空,夕阳在乌云的威势下已经渐渐隐去,我不能久坐,我必须得起身赶路了。我的家乡在南方,还有很远的路,今年新正我一定要回家。
一片,一片,又一片,哦,是雪花!落雪了,深冬严寒,破衣烂衫,何时才能回到温暖的故乡?还记得那一年我应征而出,母亲把厚厚的棉衣叠放整齐给我装了一个大大的背囊,如今棉絮外翻千疮百孔,陪我回来的只有一身伤痕。还记得那一年我们分别的路口,你把双飞燕的绣帕塞到我的胸口,温暖如春风,柔情似杨柳,款款依依,出征多年永远忘不掉的是你的倩影。如今绣帕依然在,只是不知道岸边那棵杨柳还在不在?
雪越下越大,浑然分不清路在何方,暗夜无边,风雪漫漫,我还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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