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狗，是我求着我妈养的，大概是只田园犬。

它真的很丑，又瘦，毛色也不纯，黄色和棕色的杂毛就像打翻了一样随意地洒在黑皮上。唯一称得上好看的，就是它那双透亮的眼睛，特别亮，我现在都还记得。

我那时非常喜欢它，把自己最喜欢的吃饭的碗都拿出来给它装狗粮，在它吃食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晚上抱着它在房间里玩，和它一起喝牛奶，直到被我妈催着睡觉，才会把它放回笼子里。

有一天它咬了我，被我妈抓着用棍子狠狠地打了一通。它的眼睛里有了泪水，没那么透亮了，忽闪忽闪地，像一颗反光的钻石。

太美了

那一刻我才真的知道，原来眼睛是可以说话的。甚至忘了被咬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可是狗毕竟是狗，它的喜怒哀乐太短了，哪怕被我妈结实地打了一顿，不到半天，眼睛又变回原来那般亮，那般普通。

没过几天，它吃了塑料，大概是吃坏了肚子，家里人都没当一回事，它身体越来越差，眼睛也越来越浑浊，我越来越爱惜它，每天抱着它，希望它能再多陪陪我。

再后来它还是死了，等到我们回到家时它已经不动，眼睛没有闭上，却没有了一丝光。

太美了

我颤颤地伸出手，合上了它的眼睛，像游戏里的仪式。

我妈草草地处理了它，回家不解地自言自语：“它吃了很多塑料吗，为什么会这么严重？”然后转头问我：“你最近没在喝牛奶吗？你房间垃圾桶里怎么没几袋牛奶袋，不喝长不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