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

梦见自己的女儿回到了小学时代。

她似乎天生对文字和数字敏感。有时候，我的心里会泛起骄傲的涟漪，那感觉就像饮过温热的黄酒，兀自美美的。

可今天，有点奇怪。女儿似乎变了一个人，一道应用题，运用加减乘除就能解决。可到她那里，什么也讲不通了，我列举了三个例子，以让她悟得如此这般做的道理。可就是讲不通，我急得满头大汗，我翻出她考百分的试卷，告诉她这个问题在她这里根本就不能成为问题，她木然，我也木然，我突然失去了讲解的优雅和从容，我开始发飙了，我呵斥孩子，我不停地呵斥，一阵狂飙过后，我累得无声啜泣。

丈夫把我摇醒，问我怎么了，我才知道外面夜色正浓，自己做了一个沉重的梦。我长长地输了一口气，猛一想，女儿正在外地上大学，我不禁转悲为喜了。

这个梦，我不只一次做。女儿的小学时代已经很遥远了，为什么老是梦到她小时候学习的问题呢，我想每一个陪伴孩子成长的家长都有自己的答案。

有些东西总会让你有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或许你白日里不曾想起它，但总会时不时出现在梦中。就像当年的高考，那和青春的梦想和奋斗的激情连在一起的高考，是不是无数次地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呢。

无数次，梦见自己坐在考场上，做着一张数学卷，这边时间无声消逝，我的笔却怎么也不出水，看周围的同学在投入的答题，便觉自己是一个上了战场的士兵，敌人就在前面，我却怎么也发不出枪里的子弹，任凭心中的惆怅疯长，泼辣辣长成满地的春草。或者是结束的铃声已经响起，我却还有三道大题未做，我焦急，便觉那铃声清冷，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按住老师，别忙收卷，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做完这几道大题，做不完，高考便无望了。可老师最终还是收走了那张试卷，没有留下一丝温柔。我脑中顿时有大漠的风沙吹来，有海滨低田的强劲的袭来，刹那间，自己便是英雄遭遇末路一般，大有呼天抢地之思。

可当我醒来的时候，扳着指头算一算，自己工作已经许多年了，我又禁不住莞尔一笑。

为什么会老梦到高考，想必参加过高考的人知道答案。那年少为了梦想和信仰拼搏的日子不论苦还是累，它都闪着光亮呢。

光阴流转，人到中年，梦里也渐渐注入人生百味，不再像年少时做梦骑着一只神鸟勇敢地向着火山飞。中年的梦，或许多了一种苍凉和叹息，可醒来之后，整个人却像被光阴洗过一样，知道自己该思考什么记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