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
文:千年一哭
写惯了北京的天气
却还没习惯家乡的阴晴
好像背包里装着外套
就能耐受住列车的冷气
好像随身带着一把伞
就能遮挡住路途的雨
我坐一路夜车
外套裹再紧 也会上吐下泻
我在六月的天津中转
遭遇倾盆雨 衣服鞋子湿透
我站在候车厅卫生间的镜子前 匆忙洗漱
我在到达终点前 暖干了衣服
家乡的七月 连阴天气
没有预想中的燥热
乡野间 自然少不了蝉鸣蛙声
穿着汗衫 骑着电车
有种微凉的感觉
我和你牵手公园游玩
去上次的最佳拍照地点 青草已泛黄
我和你沿着青石板路
走走拍拍
镜头里的你 像花一样鲜艳
只是这阴天
让景致失了往日的明艳
阴天 像人心难猜
像极了面无表情 不露悲喜的人
刚见天边乌云翻涌
行人匆匆
转瞬拨云见日 艳阳当空
我看不懂阴天
好像也猜不透人心
索性听听窗外的蝉鸣
时断时续 时高时低
像开始着一场演唱会
只是听不懂这阴天的曲调
是悲伤还是高亢
我穿着刚晾洗干净的白色鞋
走进阴天
它送我一场大雨
白鞋上溅满了泥水
我冒雨冲进火车站台
淋湿了衣服鞋袜
当我站在候车厅窗口往外看
外面却像从没下过雨一样
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
被雨水浸透的鞋 嘎吱作响
我拿着不停滴水的伞
面露苦笑
艳阳天 戴墨镜遮阳
暴雨天 穿雨衣挡雨
是晴是雨 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唯独阴天 却让人犹豫
是否出门 出门是否带雨具
让人多了防备
我在天空阴暗的午后
牵挂着 出门的你
我打开客厅的灯
我调高手机铃声的音量
是这阴天啊 加重了挂牵
窗外停了许久的蝉鸣 又突然响起
在家的日子很短
短到背包里的衣服 还没来得及洗换
背上行囊 又要别离
我和你一起看的第三场电影
剧情催泪 我扭头看着泪流满面的你
拿着纸巾给你擦干
我和你一起去的老四面馆
是你求学时期常去的那家
我和你一起深夜站上高顶楼
吹着微风 看远方万家灯火
我和你互相说着情话
手牵着手 睡去
也许是阴天的缘故
外面的喧闹声小了
连楼上楼下装修的响动也小了
学校的朗朗书声 树林的蝉鸣蛙声
马路上的鸣笛 小区里的谈论
就连阳台 风吹动晾衣架碰撞的响声
都听得真切
我侍弄着阳台上的芦荟
把生发的新芽
小心移栽到另一个花盆
我把几株薄荷的残叶摘去
临行前 给所有绿植浇了浇水
这趟回家
没有探亲访友
就想和你 安静待几天
周末一大早 爷爷打来电话
问是否回家
说田间的玉米收了 怕老了
摘下来放在冰箱等我回去吃
家养的土鸡 可以宰杀了
端午的约定 爷爷还惦念着
百十里的距离 我计算了下时间
怕耽误行程
便大声告诉爷爷 等下次吧
不知是阴天
还是本就心情糟糕
生活本应往前看 渴求越来越好
却心念过去 往事不堪
谁都想唯我独尊 掌管生杀大权
谁都有自尊 谁都会孤单
三五成群 也许只想抱团取暖
坦诚相待 也许只为和睦共处
却被当成背叛 却被胡乱猜疑
我从未对生活 心灰意冷
即便如此 我内心滴泪
依然要笑面人生
我坐了趟从没坐过的车
在陌路的街头 正是阴天
听着手机导航 晕头转向
我等在公交站牌
跟着人群挤上公交
在客运站的出口
和回家的车 刚好错过
我等到末班车 趁夜色未晚到家
火车改了线路 我不再路过天津
端午的那场雨 算是最后留念
我重新规划着出行
继续着我的奔波
离开北京时
酷暑难耐
离开家乡时
阴云密布
去火车站的客车上
冷气开的很足
我拿出外套 穿在身上
车窗外的一切布满阴暗
我和你的故事 平淡展开
候车厅永远有走不完的旅人
从候车厅看向窗外
天色阴沉 更显黯淡
我又坐上了远行的列车
天色渐黑 路途渐远
跟家乡的阴天说声再见吧
那天空的灰暗 那田野的墨绿
那顶楼的夜色 那耳畔的蝉鸣
都再见吧
手机里还有一个未拨电话
我只是还没想好开始的话题
我是个赌气的孩子 也需要安慰
不想在阴天对话 以免伤了和气
就等哪天艳阳高照
再继续这通电话吧
阴天
雨没下 太阳也没露面
放在背包里的伞 原封未动
我在前行的列车上
靠窗安静坐着
无视车厢内的嘈杂和百态
手托着下巴
朝车窗外看去
那大片漆黑的背景色
不知是阴是晴
车窗里映出来的有我
也有远方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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