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因为雨,我们这儿气温骤降了10来度,穿短袖走在外面,会有一股初秋的凉意袭来。有些温差大的地区,气温降得更猛,有人穿上了外套和秋裤。“山东一夜入秋”冲上了微博热搜,惹得还在经受高温曝晒和蒸煮的地区羡慕不已。
我们前两天也热得叫苦连天,一场雨,让热和冷,就这么在一夜间转换,快得让人连心理准备都来不及做。
昨天提前下班去做核酸,没用排队,我回家早了些,车有机会停在单元门一侧,几步的距离便可回家。我下车时犹豫了一秒钟,把雨伞放回车里。
今早我出门,雨正下的急,哪怕几步远,也会成为落汤鸡,遂折回家中取伞。家中玄关柜抽屉里,放着几把备用伞,都是前些年淘汰的,有的推拉困难,有的伞骨弯折,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派不上大用场,但护我走到车上是没问题的。
随便从抽屉都最上层取了一把,出门走到单元门口,撑开,吃了一惊:虽然是老掉牙的格子伞面,但推拉自如,伞骨结实,伞面阔大,除了带有岁月痕迹,完全是一把老当益壮能在风雨中给人以安全感的好伞。
我左脚已经迈出去一步,犹豫了一下又收回来,收起伞,返回家中,把它放在玄关柜最显眼的位置。又从抽屉取出另一把伞,边出门边跟还躺在床上的老王喊:今天出门拿玄关柜上的伞昂。
我知道他今天有事必须出门。当我撑着那把耷拉着一个角的伞走到车上,发动车上路后,突然被自己感动了,那把坚固完好的伞,我选择留给了家人。
又想起去年夏天,也是暴雨天,我上班出门前,跟还在熟睡的老王说,没有特别的事,今天就别出门了,路滑,容易摔倒。
那天,在如注的暴雨中,我胆战心惊地开过了好几处很深的积水,像个悲壮的战士。
赶到单位,坐在车里,正在平复心情,老王的电话打来:到了没,路上好走吗?
我突然悲从中来,眼泪无声地滑落,像个受了委屈又突然得到家长关爱的孩子。
我说过我胆小,在这样的天气,走这么深的积水,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可如今,我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了。
是什么时候,柔弱胆小被他护在羽翼下的我,变成了把他挡在身后的强悍女人?
自从八年前的那场意外吧。从那时起,家里家外的事,我来做,孩子的事,我全权负责,连从来不用我操心的车的保养,我也硬着头皮上阵,谁能知道,我曾经是个连油都不会加的女人呢。
这些年,他躺着时我服侍他吃饭,他学走路时我搀扶着他,他求医时我开车拉着他,他会走路后我抢着提最重的包……
一天天,一步步,我好像把他当成孩子来养,只是孩子学走路需要一年,而他,用了三年还走得颤颤巍巍。直到现在,我还习惯说“你别管,我来”,碰到风雨,我还不自觉地把他挡在身后。
角色就这么互换了,互换得自然流畅、不着痕迹,像原来就是这样,像一直都是这样。
闺蜜亲朋都夸我独立生活的能力强,在家里我几乎成了全能工。因为身高不够,我需要踩着加了板凳的椅子去挂窗帘,需要自己擦洗顶棚上的灯,需要自己动手修水龙头修马桶,多重的东西都得自己搬进搬出。
都说为母则刚,做妻子也是一样,当丈夫倒下去,妻子便一天天成长起来,强大起来,强大到成了母亲也不自知。
冷热的转换,是自然的馈赠,角色的转换,是命运的馈赠。不管是自然还是命运,我们都需要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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