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孙子飞跑》
爷爷去世已经快三十年了,可是,对于胡大宝来说,爷爷始终都在他的左右,在他的感觉里,在他的思维里。爷爷的相貌和言谈举止,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上。爷爷爱他,疼他,教育他,支持他,发展他……
胡大宝对爷爷的怀念,像小溪的水流,清纯而又绵长,甘甜而又芬芳。
如今的胡大宝已经是五十多岁,也是为人爷爷的人。他爱自己的孙儿,就像爷爷当初爱他一样,显得无比浓烈,越发超前。
胡大宝的孙子已经六岁了,按说应该训练他许多的自理能力,可胡大宝就是不这样做,他只要是没事,都是抱着孙子,随着自己一边唱歌的节奏,不停地抖着和摇着,孙子因为快活,总是跟着他唱着歌,不自觉的,一首很长的歌曲,他的孙子总是轻而易举地学会,而且歌词唱得格外准确,发音也非常清楚。把个胡大宝兴奋地朝孙子吻个不停。
胡大宝的孙子喜欢爷爷,让别人都羡慕和嫉妒要命。孙子哭泣或者耍赖时,只要胡大宝来了,做个动作,或者说几句话,孙子立马恢复平静,高兴地扑到他的怀里。孙子对胡大宝的依恋,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
那天,胡大宝的儿媳妇从外地回家,作为家长,带孩子参加幼儿园的旅游活动,晚上回家后,就生气地对胡大宝说:“今天真是跌相死了,所有孩子都会拿筷子吃饭,只有我的孩子不会,爸,你平时怎么不教教胡铭用筷子吃饭啊?”
胡大宝啜了一口酒,不屑地说:“用筷子吃饭,要教什么,那是中国人的本性,就像人都会哭笑,无师自通的。”
儿媳妇也许是受到了其他家长的嘲笑而气愤,心情不好,也不好和胡大宝争辩,只好朝小胡铭发泄。那天的晚餐,小胡铭被妈妈命令着用筷子吃饭,而且一个人坐在茶几上吃,不准任何人帮忙。
机灵可爱,又讨人喜爱的小胡铭,乖乖地坐在那里,不敢向任何人请求援助。但他凭着自己的天资,竟然,苦苦地、艰难地用筷子吃着饭。令人惊讶的是,小胡铭竟然勉强地完成了任务。只是茶几上米饭处处,地上饭粒被脚踏得到处都是,碗里米饭也剩下许多。胡大宝见状,叹息道:“孩子嘛,该惯的,还是要惯的,像这样硬逼,有什么效果。”
“还惯?看惯成什么样子了?家里外人,谁都不好,只有你这个爷爷好,他只要你!”儿媳妇边收拾胡铭的碗筷,边发泄怒气。
“那也只能说明,我的方法,他能接受,我的孙子又不比谁的孩子笨!”
“现在教育孩子,比得是能力,能力不好,就是笨!”
“胡说!谁说我孙子能力不好?你是他妈妈,怎么能说自己孩子笨!笑话。”
“都不会用筷子,我都丑死了!还不是笑话?以后,叫外婆教他!”
儿媳妇的话,语气强硬,完全否定了胡大宝在孙子身上所花费的精力和情感。弄得胡大宝无意争辩了。
胡铭被带到外婆那里,有外婆照顾他的一切。一天,一周,一个月……胡大宝失去了照管孙子的机会。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都不知道怎么熬过的。他的大脑,始终幻现着孙子的影子,正如他不断幻现自己爷爷的影子一样。
一个周末的上午,他乘车来到孙子的外婆家,终于见到了孙子,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滋味,让他抱着孙子,整整地玩乐了一个上午。
下午,当胡大宝回家时,他以为孙子会粘着自己不放,像从前一样,要和自己一道回家。可是,就是见不到孙子的面,他故意又等了十几分钟,想要见到孙子,哪怕孙子和自己道个别,也会心里好过点。然而,就是没有孙子的影子。
“这个小东西,才几个月,就把爷爷忘记了。唉——”
“亲家,他肯定出去和别的小朋友玩去了,你要是想他,过几天再来呀!”亲家母仿佛在安慰胡大宝。
“看来,还是亲家母你有法子,能让他忘记我,以前谁也不能的,哈哈——”
出了门,胡大宝满心失望,他默默地转过楼房,正要加快步伐赶路时,一个矮小的身影,从拐角处向他跑来。
“爷爷——我,我在等你!”
“哎——宝贝——”胡大宝几乎是含着热泪迎上去。
“爷爷!我要你抱我,抱我回家——”
胡大宝抱着孙子,全身的血液都飞腾了。他满口地、毫无思索地说:“好,好好!回家,回家!”
“亲家——你这是做什么?你不能——啊——”
胡大宝的脚像生起了风,抱着孙子胡铭,头也不回地向家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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