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转折瞬间08：高祖兵仙——韩信的清白与刘邦的悔恨 下

“历史转折瞬间”系列之韩信

1

韩信展开手中的信，眉头紧锁。陈豨果然没有听他的劝告，依旧起兵了，他不想再行堕入这朝中暗流，亦不曾服从汉帝征讨陈豨。果不其然，天命所望，陈豨一败涂地。

“韩将军，而今众臣皆在朝中庆贺陛下凯旋，将军这回可无论如何得朝见一番，就算是看在鄙人的面子上。”萧何还特意写了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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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望了望庭院那枝陈豨斩断的枝干，渐渐抽出了嫩芽。韩信苦笑，朝中之人也不想遮掩了罢，陈豨起兵，汉帝率兵往邯郸，近来从无军队还归的消息，这所谓捷报怕是只有他韩信一人知晓罢。

桌上墨还是今早刚磨的，韩信看着还摊开着的《春秋》，昨晚他还看到，介子推避退了荣华富贵，还归了山间，魏犨努力地挣扎，还妄图在文公面前证明自己老当益壮。孔夫子春秋笔法凌厉深刻，只是不知道史官该如何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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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将书卷整理妥当，再自行打扫一番，回望这间房，他也曾于此遥想曾经驰骋疆场，埋怨上天不佑，也曾读史作文，编撰兵法，罢了罢了，就此离去罢。

“淮阴侯贺喜陛下英明神武，平贼凯旋！”韩信许久未曾于殿内拜见汉帝，这长乐宫也愈发大气瑰丽。

这帘帐背后忽而传来女声：“传证人！逆贼韩信！你教唆反贼陈豨一同作乱，如今罪证在前还不快快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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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力士一拥而上，将韩信缚住，韩信并不挣扎，他该料到，吕后汉帝一心，怕是汉帝无由弑他，吕后便一手操办。

证人声泪俱下、痛心疾首地演说着他与陈豨的“勾当”，韩信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也自觉堵上了耳朵。

“今日午时，斩立决！”他还算清晰地听到了此生判决。

帘帐后的吕后缓缓走下台阶，站定在韩信面前，带着胜利的微笑：“韩将军，你可还有甚言，想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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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抬眼，盯着吕后身后低头不言的萧何，笑道：“多谢吕后仁慈呵。我今生唯有一恨，恨不得听蒯彻之言，以至于功不成，身不退啊！”

2

“周緤啊！你看看，多少年了，我们终于回家了……”刘邦握着周緤的手，周緤同样感慨万分，这恐怕是这十几年来陛下最快乐的一日，大胜英布，过沛县，陛下便殷切地想回乡探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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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将刘邦搀扶下御辇，百姓皆俯首跪拜。

“乡亲们都请起罢！”刘邦慈爱地说。

为首的郡守瞬即迎来：“泗水郡守参拜皇上，皇上，微臣早料得皇上将衣锦还乡，特意建了一座沛宫，每日派人打扫，就等着皇上哪一日返乡。”

刘邦再上御辇，郡守引路向沛县郊外行去。远远便瞧见偌大的宫门，两旁的钟鼓楼耸立，金玉交辉，正殿飞檐层叠，碧绿琉璃瓦黄剪边，好不气派。

刘邦长叹一声，走进了偌大的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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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緤，传话与乡亲们，三日之内，将于此大摆宴席。百姓们暂歇农事，与朕同乐！”刘邦欢喜地唤道。

郡守早做了准备，唤来乐队，吹奏舞吟，倾尽乡间多年所藏的陈年酒酿，一众人畅饮赏乐，好不痛快。

酒过三巡，刘邦已经不住微醺，顿时分不清当下是何岁？二十年前吕公大摆宴席之际，他也是如此酣畅地饮酒。

“小臣早闻陛下能歌善舞，陛下与民同乐，何不自奏一曲？”周緤带领百姓一同起哄。

刘邦乐呵呵地击起了筑，往事一幕幕回显在眼前，吕雉跋山涉水给军中的他送上饭菜；萧何与他一同号召沛县百姓起义反抗；他受项羽追杀将儿子扔下马车，夏侯婴一次次将孩子们拾起；韩信被萧何追回之际，向他立誓此生誓死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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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啊，他刘邦有多少豪杰挚友相伴，共闯天下。刘邦不由得笑逐颜开，不顾周緤的阻拦，起身歌舞：“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他抬头再望沛宫殿上横梁，彭越的头颅便是悬挂在这样的横梁上示众。为什么？为什么最后都要背叛我？可刘邦再清楚不过了，他们真的是要背叛么？韩信那么聪明，怎可能在汉室已定之时，才开始起兵反叛？彭越早就说过他再不想征战，为什么听凭小人之言，便信了他的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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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匈奴还横行霸道地占领着边境，可朝中竟然……竟然无臣可据。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刘邦不住地留下了眼泪：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啊！

大风起兮，云飞扬！

壮志已酬兮归故乡！

老之将至兮……心悲伤！”

早知道这孤高之位如此悲哀，他又为何要得这众叛亲离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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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唱毕，在一片赞叹声中醉倒，眼前，韩信在骄傲地说道：“我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