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烤馍

八十多岁的顺成婆坐在墙根晒太阳。饭时，人们一手拿着馍，一手端着碗，从家里直奔墙根，谝着闲传下饭。

手里的馍，在灶火里烤的黄亮亮，散发出阵阵面香，馍里夹上热油激过的辣椒面，撒些盐，黑芝麻，吃起来香辣过瘾。

顺成婆，在太阳光里，一边吞着口水，一边用舌头，舔了舔光秃秃的牙龈。她也想吃个油泼辣子夹烤馍。她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拾起不能再直的腰身，借着拐棍把自己撑扶起来，凳子也没有收，缓缓向自家走去。

刚做过饭的灶火，没有灭掉的火渣星星点点。她看了看，满意的转身去笼里取出早饭没有吃的一个馍，给灶火添了几根柴，馍已经在火边，一点一点的变黄，变的酥脆。她等不及馍稍凉些，夹了油泼辣子，就往墙根拐去。

墙根已经聚集的大人们还在吃着谝着，娃娃们夹着馍，边玩边吃着。

顺成婆坐好，手捧着黄亮亮的烤馍，张嘴试探了好几下，才咬起来。嘴唇灵活的张合着，一口馍在嘴里从左边咬到右边，从右边又嚼过左边，她噎了噎脖子，打算就这样咽吧。脸上欣喜的表情，已经消失无影，两股子老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孩子们早就躲在不远处，看了好久。说话间，顺成婆的眼泪，顺着皱纹流到了嘴角，嘴里干茬子烤馍，夹杂着咸味，还在嘴里打着游击，划过嗓子的时候，馍茬子刺拉着她的嗓子。

孩子们看着顺成婆，笑声更大了。

她放弃了吃烤馍，一脸凶狠的朝孩子吼去：边儿玩去，小兔崽子，看啥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