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多亏周大嫂子帮助,终于见到了琏二奶奶。我老太婆何曾到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屋里密密麻麻摆满了稀罕物,只见琏二奶奶端端正正在上面坐着,一手端着手炉,一手拿着小火箸儿慢慢的拨手炉里的灰,又像在想事,又像在养神,满屋子鸦雀无声。
过了半晌,琏二奶奶忽然开口说:“怎么还不请进来?”一边说着,抬头看见我站在当地,便满面春风的欠身问好。我连忙行礼,心里想着今天所为何来?我老太婆便是舍下这张老脸,又何足惜。
这琏二奶奶幼时我是见过她的,如今她不认识我,贵人多忘事,我也不放在心上。客气一番之后,琏二奶奶问我所来为何。这时周大嫂子便接言对我说道:“白来逛逛呢便罢,若有甚说的,只管告诉二奶奶。”
我何尝不知周大嫂子这是在提醒我。只是在我思忖如何答对的时候,周大嫂子见我不言语,以为我呆住了,又把前言重说了一遍。
感愧之余,我只得横下心说道:“论理今儿初次见姑奶奶,却不该说,只是大远的奔了你老这里来,也少不的说了。今日我带了你侄儿来,也不为别的,只因他老子娘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如今天又冷了,越想没个派头儿,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来。”
琏二奶奶听到这里,只说明白了,知我赶路错过了饭时,又命人做了一桌饭送来让我和板儿吃。她便和周大嫂子去了别屋议事。一时饭毕,我又领着板儿到她面前道谢,兼听下文。只听得她一味诉苦,只说表面繁华热闹,只是大有大的难处。
听到这里,我心里就突突着,心想,凭你怎么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单看你这一身穿戴,这一屋子摆设,金灿烂、明晃晃的,随便拿一件出来都够我全家几年的过活。只是这话只在心里默想,无法说出口的。
又听她继续说,今天我既来了,是亲戚的情份,不能白来了,刚巧有给丫头们做衣服的二十两银子在手边,就让我拿回家去过年。
听见这话,我又喜出望外。二十两银子,足够两年的过活了,我外孙、外孙女两年不愁吃穿。做成这事,我死也不妄了。这位琏二奶奶说话爽利,做事果绝,却有菩萨心肠。
听说琏二奶奶如今已有一女,年纪尚幼。我只是在心里念佛祷告,求菩萨保佑好人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此行原只为打秋风而来,实不曾想到,我老太婆穷苦不堪,却与贵人有缘。有底有甚新故事,且待日后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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