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赵良在闹铃响起之前醒了过来。他躺在床上不敢动,仔细的环绕视察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屋子。
一切看起来跟昨天一样,并无什么不同。这就是他的家,就是他家的小卧室,一直都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变动。他一个大男人,到底在怕什么呢?
他心事重重地起床穿衣,期间关掉烦人的闹铃。他走到另一个卧室门口,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似乎孩子和妻子正在熟睡。他悄悄离开家。
不行,他心想,我今天要做一些改变。他没有象往常那样步行去地铁站,而是直接坐了公交。
来到办公室坐定,项目组长像往常那样走到他面前。赵良心有余悸地等着对方递出文件夹,然而没有。组长向他口头传达了目前执行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安排他把同事小宇加进项目组。赵良又迷惑了——跟昨天经历的全不相同。
接下来的一切非常顺利,每件事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并没有出现任何跟昨天惊人相似的地方。赵良一边完成手头的工作,一边使劲儿地回忆昨天和前天的经历,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夜里赵良独自一人睡下。心里反复揣摩着前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忍不住打开手机反复输入各种关键词,想知道有没有人有过和他一样的经历,以及抑郁症可能给人带来的精神上的影响。
没有值得留意的内容。最后赵亮把手机扔到一边,沉沉地入睡了。
赵良一觉醒来。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一些光斑在屋子里,令人觉得温暖舒适。一切都似乎回归了正轨。赵良起床穿衣,刚扯上一只衬衫袖子。闹铃响了。
赵良一把抓过手机,看时间。5月23日,是昨天,是昨天的时间。赵亮疯了一样查看手机的各项设置,再次同步网络时间,结果是一样的。而手机也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赵良拼命回忆,他没有记错,不可能记错。昨天有一个重要客户接见团队。这项工作由他主持,5月23这个日子已经在心中记了半月有余。赵良绝望了。他的推断告诉他,今天他会把昨天的事情全部重复一遍。
他心里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该向什么人求助,甚至不知自己该不该向他人述说这种情况,自己是不是应该直接去咨询精神科医生。这时,他惊觉自己正站在妻子和孩子的卧室门口侧耳倾听。他吓的赶快后退,逃也似的离开了家。
走出家门,他的大脑当中像是有一种沉默的声音在指挥他走向公交车站,而不是像往常那样,步行五十米,走到地铁站乘坐地铁上班。
赵良全身冰凉,与心中的声音斗争了许久,最终妥协了,乘坐公交车上了班。
公司里的一切果然又如同昨日那样,一事不落的重复进行了一遍。
而赵良,似乎再次发现这样的规律,那就是,在所有主线情节因循昨天的情况下,如果他与心中的指挥磁场拼命斗争,占据上风,做出改变时;或者,在毫无觉察的情形下,无意识做出不同反应时,行为牵涉到的对方都会做出与昨天不一样的自然回应。
赵良在痛苦中挣扎了一天。
晚上睡觉前,他抱头苦苦思索了很久。程序员的素养让他努力从自己的经历中提取线索,发掘原因。认真查看了手机的日期和时间设置之后,他给自己写了一个小纸条:赵良,你会在枕头下翻到这张小纸条。11:45,5.23。然后把它压在枕头底下。
这一晚几乎无眠,凌晨时分他终于睡着了。
意识突然清醒,阳光已经照在脸上。赵良眼睛一睁,立刻想起昨天给自己定下的任务。他丢开枕头仔细检查,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纸条。
他心里一边惊惧,一边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的5月24日。时间又开始正常流动了。也就是说,重复生活的那一日,即使有什么新作为,也无法影响到新的人生体验的这一日。
当晚,赵亮故伎重施,重新写了一张纸条把它压在枕头下面。眼盯时钟,是晚上11:30。按照他心里的推断,今天的一天是新的经历的一天,如果明天到来,那就会是对今天经历的重复。
到了明天夜里,他就会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写纸条,或者,如果他对抗胜利的话,在11:30的时候,他可以直接在枕头下找到纸条。
当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赵良第一步验证了自己的推断。他在枕头下没有找到纸条,因为,昨天的这个时候,枕头之下便是空空如也。接下来的一天,他像昨日一样把每一件事情进行了重复,然后便胆战心惊地等待那一刻。
11:25,他感到自己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去找笔和纸,写下一张纸条。他努力地和心中这种冲动斗争。在多日的重复中,他和指挥自己的磁场相对抗,进行拉锯战,他感到自己逐渐通过练习和坚定自己的意念,掌握了一些主动权。
但是烦躁和不适感也在所难免。赵良使劲绞着自己的双手,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童年趣事,把写纸条的念头赶出去。
11:30,他双手颤抖,最终下定决心拿起一直两眼紧盯,未曾翻动的枕头。
一张纸条赫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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