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的半辈子（1013）

尽管如此，大户人家出身的妈妈，还是执拗地送我们读书。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一间校长室、一间办公室，还有三间教室。每间教室除桌、椅、黑板、粉笔之外，还有个火炕，以防备冬季学生受凉挨冻。学校除了学习以外，还有一块学林地，开荒造林也是学校教育的中心任务之一。

学校里学生少，女学生更少，两位姐姐是另外一所学校里少见的女生。学校里老师少，女老师也少，两年后一位女老师都没有了。

我的老师，是一位中学毕业生，比我大不了几岁，每天愁容满面。后来听说，他的爸爸在内战中牺牲了，妈妈得知噩耗后一病不起，如今已经起不了床。家里还有一位奶奶需要照顾，他教学的收入，抵不过到地里出把力气，换回来的粮食多。他很快要离开了。

也许年龄相当，也许见我读书认真，他平日少言寡语，却时不时地和我聊天，还说些和哥哥一样的话，我总是似懂非懂：

“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还有“自己打败自己是最可悲的失败，自己战胜自己是最可贵的胜利”、“人生最大的喜悦是每个人都说你做不到，你却完成了它”！

他在一个早上突然离开了，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感到惊讶和意外。这样的事情太稀松平常，就像学生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缴不起学费，他要离开学校一样。

动荡的年代，每个家庭的生活都衣食无着，很快学校完成了历史性使命。再想上学就要到五里外的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