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如此令人神往的角色
在造物主的手中不拘一格
今天的山城又下起了小雨,想起那一天亦是如此。
想起初来重庆的激动体验,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我不算是个浪漫的人,更不算是个有高远志向的人,能吃饱就行
和大多数人来重庆言则旅游和奋斗不同,我来重庆,只是为了情调。
万人如海一身藏。重庆是我的藏身之地。
一/厢/情/愿
当解放碑还占据着CBD的位置,当洪崖洞在夜晚时满是灯光璀璨,磁器口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还存在在云萝儿时青涩的记忆里。
这些在她离开重庆这四年里都没变,真好。
云萝一直在等,等着吃完三十罐过期凤梨罐头的那一天。
大学一毕业,云萝就离开上海了。好似等待终于走到了尽头。她急于掩饰低落,认真做好每一个细节。
每天拂晓起床,小跑出门去就上研究生课程,地铁换单车;日落下课回家,单车换地铁,配合着命运安排回到空荡荡的房子;
云萝课余也写些假装鸡汤的励志故事;亦可夜夜早早睡觉;按时吃饭,愿意与生活和好如初。
生命很漫长,云萝安心过好当下,坚定信念绝不与不修联系,就算对方逐步走出了时刻都能触碰的空间。
哪怕思绪就像温水里煮着的青蛙,一点一点被凌迟处死。只是那一段段疯狂的,不可思议的时光算是终于有了一个完结。
云萝明白,不修一点都不明媚阳光,更不爱她,但始终不理解,为什么在豆蔻年华里,一点也不想放下。
那段折磨片段里,身体因为实在受不了痴情幻灭式的打击彻底坏了。
大学毕业后接下来的那一个月,两个月,半年,大半年,云萝的心都像那晚的拥抱一样凉得刺骨,灵魂亦如行尸走肉般存于世。
跟一个人优雅地告别很容易,只要你温和,直白。真正难的地方在于,大家都清楚,从心里彻底割舍,比一种告别的仪式难上千万倍。
也不知为何,不修回国竟然选择定居重庆,好似日常关怀独居者。他发信息给长安,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
你家电脑硬盘坏了也好,可以重新换新的。来我这边吧,我随便做饭给你吃。
云萝一直以为这只是句玩笑话。直到中秋节前,不修说,来我家吧,带着你所有积极健康,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来。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什么都不愿多说。
这次好像是他们俩在分手后第一次重逢。
真正重逢的时刻,不修搬出冷饮,零食。这些东西很甜,云萝爱吃,他不吃,也曾因此把云萝鄙视过不止一次。
她站在他认真装修的客厅里,扯着一年都没敢拥有的裙子,手足无措。
云萝开始看着不修发呆,放空。不修没有打扰,悄悄去了厨房。找到他的时候,云萝无奈的倚在门口,看着这个手忙脚乱的身影,忙进忙出,倍感温馨。
于是,云萝挽起袖子,想展示下这几年独自生活积累的厨房功力,却被人毫不客气的轰了出去。
她死皮赖脸的再次进去,大刀一挥,以一阵密集型的漂亮手法,手起刀落,终于赢得他的赞誉。
云萝切菜,不修烧菜。他的手艺一直值得称赞。他们又再避重就轻地吃吃喝喝。不修一个劲的嫌弃他,这个你怎么不吃啊,那个你怎么不吃啊。
他还兴高采烈地给她夹菜,你多吃点啊,你看你,小胳膊小腿的,多细啊。
好像云萝的确瘦了很多,仿佛回到了七年前。不修当然也明白医学常识,刀具损伤如果没有伤到真皮层,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云萝打岔说,右手孤零零印刻着当年车祸的记忆,左手对称着受点苦,右手也就心理平衡了。
其实云萝心里明白,更多的执念被年岁消磨殆尽,什么都回不去了。
不修带着云萝看他的新房子,听着他的描述,云萝遐想连篇。她喜欢这样心动的家。远一点,偏一点都不要紧,有新鲜的空气,坚贞的爱。
早上,餐桌前的窗户外一班地铁呼啸而去,他们便可以抓起外套,抓起早点,向下一班地铁奔去。
晚上疲惫归来,在那个平凡却又不平凡的房子里,有盏灯亮着,有两只呆萌的猫猫狗狗等着他和她。
在风将起未起的傍晚闲暇时侯,他们会沿着楼下那条人工河走走。在天色将暮未暮时,云萝仪态万方的缠着他回房子里去。
平时上下班,他们伴着城市的轰鸣,在这个城市的地下浮光掠影的穿行。
假期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在人间里游荡,手拉着手,看看电影画展,见见老友,叙叙旧。
男人和男人玩成一堆,女人和女人玩成一堆,几年以后,小不点和小不点玩成一堆。
云萝受不了自己想太多,更受不了孤男寡女的暧昧气息,便说,我们出去走走,他附和式点点头。走走停停,就到了地铁站。
云萝说,我走了。他没有挽留,只是说,下次你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可以去爬旁边的南山。
那里有很多百年老树,还有林荫大道,很漂亮的。
云萝笑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随着人流慢慢的慢慢地走进地铁站。
源源不断的人流里,云萝忍不住回头看他,他也正好回头看长安,便挥着手相视一笑。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笑中了。他们的所有羁绊好像都与分离相关,每次不是他远走,就是云萝的出逃,似乎没有任何一个契机去说和好如初。
不修大学毕业那年,独自一人坐上除夕的火车,只为了莫须有的爱人一个分手。
他不知道,当时云萝听他讲得一惊一乍,才真正开始对眼前这个很耐看,又博古通今的男子心生敬仰。
他更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生性悲观,喜欢被命运推着走。
在重庆这片爱情虚光滤镜下,人生际遇上的别有用心处处错过。还有那次分手前最后一次看电影后,彼此相顾无言。
这些对怀着赤子之心的云萝来说,都私自理解为一种关怀之后的敷衍。
或许当时,那真是一种敷衍,甚至其中还夹杂微弱的怜悯同情和感同身受。
又或许不修怀揣着自己英雄主义的梦想,要拯救和自己相似困境的云萝逃离水深火热。只是对方那些无心之过,时过境迁,无从考证。
可是那些细节,都成了扭转云萝命数的极点。现在想起来,这段感情是如此凄凉,难怪云萝想逃避不修的亲昵。
云萝一页页悄悄翻看不修微博上工作几年来不多的几篇文章。她才回忆起,当年决定奋不顾身去爱时,多么快乐。
事后惊觉自己不过是影子罢了,这蔓延命运的自怜自艾,云萝无所适从。
如今才能背离一切故事走向去了北方,如同那年痴心不悔的少年,踏上枯燥无味的人生。
只是当年离开上海那一天,不修战地记者的工作刚刚结束,本来想找她复合的。只是云萝没告诉他她要走。他事后知晓,即刻就把于云萝有关的文字删得干干净净,仿佛俩人就不曾交集。
想起这些,云萝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整个生命都空了。
以前觉得等待没什么的,一周,一月甚至一年,都可以。
后来,云萝又等着每一个昼夜,看太阳升起来又看星星爬上来,就知道一等再等只是在重复一种无用的悲伤。
她坐在飞机上,脑海里却不停闪现重庆森林里那句台词“ 其实了解一个人并不代表什么,人是会变的,今天他喜欢凤梨,明天他可以喜欢别的。”
姐姐说,外面苦,就回来吧,在重庆,至少有吃有喝有住的。
只是今年除夕之夜,中华大地再次礼炮轰鸣时,云萝就26了,如果没有奇迹,她将留在寒冬的北野里,也终于认命,梦都碎在了四年的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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