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了华朗姿，这里最好的一家西装厂，他们的成衣在商场里卖得很贵。
刘莎莎跟着姜光华上到二楼，开放式的办公室，坐满了员工。右边头上，是老板的办公室，同样一张很大的办公桌，后面是黑色的像是一个木制的书架，走近一看，里面一格一格摆着的全是一块块面料。办公桌旁边有一台很老的缝纫机，还有一张铺着白布的桌子，上面放了一只不锈钢的熨斗。
“陈总，你好啊！”姜光华上前打招呼。
“哎呦，姜董来啦！我以为没那么快，你看看都没去迎接你。”陈总不胖不瘦，个头跟姜光华一样，伸出手，握住姜光华的手。
“我只是说下午，你知道，咱们的时间有时候说不好。”姜光华一转身，看着刘莎莎：“我介绍一下，陈总，华朗姿的董事长，他的衣服你们女生都喜欢！”刘莎莎点点头，掠过一丝笑。
“刘莎莎，华光酒店的总经理。”
“你好！”陈总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握住刘莎莎的手。
“陈总这办公室，还有裁缝铺的功能？”姜光华眼睛环顾四周，盯住那台老式的缝纫机。
“这台缝纫机是我爷爷留下的。”陈总也看着这台缝纫机，给姜光华介绍。
“员工的工位都是黑白相间的，白色的电脑，白墙，灰色的地毯……很时尚啊，陈总！你这身亮蓝色的西装，我都不敢穿，还双排扣……”姜光华透过玻璃看完外面的办公室，又上下打量陈总。
“我这衣服都是为了体验面料，自己做的。”陈总一伸手：“来，二位这边请，我给你们泡茶。”
办公室左侧的大窗户底下，一排黑色的皮沙发，一个很大的茶几，可旁边，只有一个黑色的单人沙发。
姜光华搬过办公桌对面的一张椅子，让刘莎莎坐下，自己走过去，坐在了那张单人沙发上。
“本来还有一张单人沙发，放不下了，占地方，就拿走了。”陈总看着姜光华，在长沙发上坐下，开始泡茶。
“这几年你的品牌发展快，很多大商场都有专柜。”
“嗯，成本也高，好商场扣点都高。”陈总一边洗着杯子：“要是在街面上开专卖店，那更麻烦。”
“哦？为什么？”
“得招代理商，没有代理商，解决不了开店速度，和资金占用问题。”
“是呀，可有了代理商还得解决他们的脑子问题，现在做批发，他们还能赚钱，就目光短浅，不愿意做品牌，不想未来，开专卖店需要投入，就不愿意……我们的专卖事业没你做得好。”
“我们一直没有代理商，只能自己在商场里开店。”陈总给姜光华递过来一杯茶，又给刘莎莎一杯：“店开起来，我们就剩下抓面料、抓工艺、抓品质、抓潮流……”
“知道你的衣服做得好，所以请你给我的人做两套。”姜光华喝了口茶。
陈总抬头又看了眼刘莎莎。
刘莎莎对华朗姿这个企业熟悉，知道在哪、干嘛的、多大规模、每年开几次发布会……可是他的产品，她并不熟悉，几乎没时间逛街，每天心思也都在工作上，酒店里的名店街，去，也都是去看出租的情况，很少看里面的衣服。刘莎莎对服装没有研究，想到买衣服，她还有点儿伤感。
“喝会儿茶，我带你们去展厅看看，先挑一下款式。”
展厅很大，陈总打开灯，整个亮起来。各种款式的女装在一个个专柜形式的面积里陈列着，多数都是正装、套装，还有许多针织面料的内搭……刘莎莎眼都花了，跟着姜光华。
姜光华很认真，几乎是一件一件看，特别是套装，有的，他还拿下来，再仔细看：“你穿小码吧？”
“嗯。”
“我们样品都是中码，要给刘总定做。”陈总看了一下刘莎莎。
“这两套不错，一个西服领子大点儿，一个小点儿。”姜光华一手拿了一套，转过身，给陈总和刘莎莎看。
刘莎莎没说话，伸手看了看吊牌，每套零售价都得七八千。
“这两套是新款，既保留了传统的工艺设计，又有创新，比如这个枪驳领，没原先的那么大，改良了……”
“就这两个款式了。”姜光华看了一眼刘莎莎：“下面选一下面料。”刘莎莎轻轻点了点头。
“好一点的面料都在我办公室。”
“走。”
陈总从办公桌后面的架子里拿出几块面料，姜光华选了一块深蓝的，还跟自己身上的比了比，又选了一块黑灰小格带大格的，还仔细看了看标签上的成分、含毛量。
陈总打电话，叫了一名板师进来，带刘莎莎去量尺寸。
刘莎莎回来，俩人还在讨论专卖问题，又坐了会儿，姜光华和陈总握手，离开了华朗姿。
回到车上，刘莎莎扭头看着姜光华：“你对服装也懂，没想到。”
“华光集团的鞋厂要走专卖的路，专卖店开起来，不能只卖鞋，还得有服装，所以都得了解。”姜光华看了下裤子，蹭了一点土，很显眼，伸手拍了拍。
“专卖事业还要继续做？”
姜光华点点头：“得有个头，还没选好。”
“我倒觉得有一个人合适！”
“谁？”
“哦，咱们叫什么牌子？我都忘了！”
“飞驰运动，飞驰。”
“飞驰运动是想先自己开专卖店，之后再带动代理商开店，这个人要对代理商有一定的号召力和压力，一般人不行。”刘莎莎看了眼窗外，又回过头来：“号召力好办，你们兄弟俩都对他们有号召力，可店开起来，长久的是管理、销售，要对他们有压力……”
“阿权对他们没有压力，整天吃吃喝喝的。”
“阿惠有。”刘莎莎盯着姜光华，姜光华也盯着她，停了几秒钟。
“不行，我不想让她进集团。”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一个用人问题，看她合适不合适的问题！”
姜光华又停下来，没再说话。刘莎莎也看向了窗外，有点儿起风，树都在轻轻的摇，远处的天好像云很厚。
车到了大堂，俩人下来，车“哗”一下开去了停车场。
进了电梯，刘莎莎刚想按六，姜光华按了七，说：“去我那。”
推开门，姜光华径直走进去，坐到沙发上，右手指了一下：“来，坐。”
“阿惠的脾气专横，弄不好……”
“你没看到她好的一面。”刘莎莎坐直身子：“她想干事，你让她无所事事，她专横，其实就是她让人有压力，这些对飞驰专卖来说，不都挺好！经济上，考核她，让她独立核算！”
姜光华看了一会儿刘莎莎，又低头泡了壶茶。
“她不讲理，胡搅蛮缠怎么办？”
“你怕她吗？”刘莎莎笑了：“我看他们都怕你！”
“我不想跟她生气。”姜光华喝了口茶。
“你不让她干事儿，她就不给你出难题，不让你生气了吗？”
“阿惠执着，不肯认输……”
“能啃硬骨头！”姜光华看了下刘莎莎，两个人都笑了。
“还是要非常慎重，请神容易，送神难！”
“湖滨也是人的问题，到时候谁去干？”刘莎莎岔开话题。
“嗯，你现在一边干，一边要重视人才培养，咱们需要大量的人才！”姜光华又喝了口茶，拿起公道杯准备给刘莎莎续上，刘莎莎挡了一下。
“不光有人才的问题，还有整个管理系统问题，要系统化，不要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得做到，新酒店开业，管理系统马上能搬过去，才能做到快开店！”
“嗯。”
“我们还得走出去，全国去开酒店。”
“嗯。”
“你？”
“我没问题，按你说的做。”刘莎莎说：“我会把华光整个捋一遍，做好它，你放心。”
“嗯。”
刘莎莎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外面的天，天已经暗下来了，像是要下雨。她问姜光华还有没有别的事，姜光华说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姜光华继续坐着，低头喝茶，想着问题。
刘莎莎起身走了，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汪惠芬一个人坐着，见刘莎莎进来赶紧站起来，去给她倒水。
“不倒了，喝了一下午了，那两个卖软件的又来了吗？”
“打完电话就没再来了。”
“把他们的问题、处理意见，写个情况说明，连合同一起转给法务部。”
“好的。”
“卖布草的呢？”
“也没来了，财务部跟他们谈了，新的审批的单子也放在您桌上了。”
刘莎莎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来，又是一叠厚厚的单子要批，她合上文件夹，打开电脑，心想晚上再来批吧。
今天是周五，晚上中餐、西餐、康乐等预订都不错，刘莎莎退出系统，上百度，去看看新闻。
全国形势一片大好，经济增速快，南方领先……刘莎莎亲眼看到这里的企业也都在发力，开店、销售、扩大规模、增加设备……上紧了的发条一样……用工荒、人才荒……北方？刘莎莎又挂念起来，什么时候能回去一趟，看看爸妈，也看看儿子！一则美术作品拍卖的新闻引起了刘莎莎的注意，作者是一位普通的高校教师，一副画了一个女童的作品，拍出一千万，刘莎莎点进去，详细看了一遍，介绍作者的文章很短，点来点去又看到了很多其他的作品，还有很多其他的画家……还有艺术品市场，画展、拍卖……这个领域也很繁荣了……
“刘总，我下班了，这鸭子给您放这了。”汪惠芬提着鸭子，笑着站在刘莎莎对面。
“这让我很为难，小汪……”
“你一定得收下，不然我老公会骂我的。”
“你老公？”
“他会说我笨，连给领导补补身体都做不到，收下吧，别推了。”
“哦……谢谢你，也谢谢你老公！”刘莎莎很不自然。
汪惠芬哼着歌，背着包出去了，门开着，外面下班的员工陆续走过去，刘莎莎往门外看了一会儿，直到没人再经过。
网上刚才的新闻也找不到了，刘莎莎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看到“张硕”，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退出去，接着，她把手机放进包里，关了电脑，也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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