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森林系列（总121篇）
作者：老黄历择吉
109.活吃“奸细”
由格尔梅代言的冗长“布道”终于结束了。众猴民皆有序散去。只剩下一只有“要事”须启奏的“长”衔猴，主动跳挂上了中心榕树下的气生根，它就是现任的森林巡逻队队长、年轻有为的“屋大维27”——由于森林猴群里屋族日益盛大，为避免混淆，就给每只小屋大维都按出生的先后顺序编了号码，“屋大维”姓氏加上“出生编号”，共同构成每只小屋大维的全名。由于小屋大维们实在太多，多到总统屋大维自己都难以辨清，便命令它们把自己的编号刻在眉心之上的额部皮肤上，当然，是用猴子们所通认的记号表示。
“屋27，我的儿，你有什么事要说？”身受重创的屋大维，努力地抬起身体，尽量保持着平稳威严的语调，向树下问道。
“报告太阳总统、我的父：昨夜我巡查到温泉林场时，听到一个树洞里不断传来呼救，经我解救，发现是六妈妈苔丝。它说它先是被从脑后打昏，再困入洞里。它猜测是自在猴群的内奸干的！另外，在我解救六妈妈苔丝的时候，正遇到了出来捕猎的兔狲孙思邈，它告诉我说：布莱德利和巴顿，即将率领自在猴群向森林猴群发起攻击，为的是抢夺森林猴群的雌性！它说昨天刚回林，很累，计划今天晨会来跟您亲自报告。”
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屋27转头对着榕树下做了个手势，巡逻队队员们便抬着一具雌猴临到了树下。屋大维低头细视：被抬的正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第六位夫人猴——大个子苔丝。当初娶它，就是看中它高大如同雄猴的身躯，屋大维希望通过苔丝，实现基因的强强联合，生育出身量超大的后代。而结果也没有令屋大维在这方面失望——苔丝一共生育了六子七女，个个都身材魁梧、五大三粗。只可惜，它们全都继承了苔丝的简单头脑，比别的夫人猴所生的孩子们，心眼输了很远。
“总统啊！”苔丝躺在一众巡逻队员的前肢上，高声哀嚎道：“昨天黄昏，我奉姐姐莉薇娅的命令，去温泉边上取回倒空了的、装果子酒的酒篓，好拿回来，用于盛装新收的每日鲜果，酿制下一批果子酒，以辅助总统及我们十二姐妹的饮食和沐浴。刚进入温泉林场十几步路，就被从后面袭来的石头打晕了。等我醒来时，发现眼前黑漆漆，什么也看不清，好像坐在一个树洞里，被碎石头填满了树洞，很沉重，我无法自行逃出洞口。我就拼命地喊救命，一直喊一直喊，终于给我喊到了前来巡逻的森林巡逻队猴子们。是九妹妹生的屋27，率队员把我救了出来。”
屋大维点了点头，闭了闭眼，示意它们退下。巡逻队便抬着大个子雌猴苔丝，离开了中心榕树，退到了旁边的某棵树上，把苔丝卸在了树下。这正是苔丝从前在夜晚安歇时所住的树。现在，苔丝与别的夫人猴一起，充当了服务猴的职能，夜间也要轮流站岗，自然再也没机会回到此树安歇，除非是生病了，或者像今天一样，遭遇了什么不测，需要充分的休息才能恢复。
“抓到内奸，就地正法！检举者奖励5枚果子干！”屋大维挣扎着，继续尽量用力地，对一位夫人猴兼服务猴吩咐道：“快去请大兔狲孙思邈！”
正刚下树的格尔梅，无比清晰地听到了屋大维从主树杈平台上发出的“抓内奸”指令。它不觉心惊肉跳，很担心这回会不会轮到自己？根据以往每次抓内奸的规律，所有的内奸都不姓屋，所有的检举奖励最终则都由屋大维们认领。现在，非屋氏猴而带“长”衔者，全森林仅剩了格尔梅这一只猴子！若非因为自己尚不缺乏食物，且看起来总统也对它颇为重用，它必定已趁着“逐谍令”而逃出林子了。直到它怀孕的妻子被抓，它担心被株连，才既害怕又后悔。结果，前天屋大维审判它妻子为“间谍”时，竟没有株连格尔梅！这，就再次使得它犹豫不决……它侥幸地想过：或许，妻子果真是间谍呢……
果然，尚未等它把这些思绪在脑子里捋清楚，只听屋27突然自它背后大喊：“抓住格尔梅！它是内奸猴！一定是它，就是它！把六妈妈打晕了关进树洞！抓住它！”
早有预料的格尔梅立即加快了脚步，飞奔起来。正刚散会、慢慢走了没多远的三阿蒙，心知格尔梅受冤，有意欲帮它一把，忽思起此猴一贯甘当屋大维爪牙、为虎作伥，便改了主意，决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格尔梅被毫无悬念地擒拿“归案”，并当即被押送往罚猴场。空荡荡的罚猴场上 ，远远看去，吊着一具腹部残缺的猴尸——正是格尔梅怀孕的妻子，其即将临盆的胎儿，连同肚腹，已被饥饿的猴民掏光食尽，只剩下一条肠子拖拖拉拉地垂到地上。就在前天，该雌猴被罗织以“奸细”罪名，而遭活活吊死。森林猴群如今食物极度匮乏，世代食素的猴子们已然开始改变起食性，只为要适者生存：它们开荤食肉了——最初只试图捕食活虫，但很显然争抢不过有翅膀的鸟类；便退而求其次，食用鸟类不屑一顾的死虫子……渐渐地，它们接受了食用同类的尸体。尸体的来源包括病饿而死的猴子，以及被治罪处死的猴子——当然，后者吃起来更为美味，特别是在刚断气时就立即食用。
看到妻子尸体的惨状，格尔梅吓得昏死了过去。押送格尔梅的屋27等一众猴子，以及跟随到场等待分尸而食的猴民们，见状立即兴奋起来。“它死了！”不知是谁，如此叫了一声。话音刚落，群猴便兴奋地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对着格尔梅温热如常的身体，撕扯啃食了起来。昏死的格尔梅直接被痛醒，但已经晚了，它浑身上下，皮肤已在一瞬间冒出多处窟窿，遍身流血。格尔梅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因为喉头也被咬出了窟窿——便大瞪着凸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群猴活活啃食死去。
跟在众猴最后边的三阿蒙，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直犯恶心。“哇”地一声，便吐了一地。由于胃里实在没有碳水化合物内容，这一吐几乎全是清酸的胃液。然而，临近的猴民们还是被这气味给刺激到了，那些挤不进争抢格尔梅尸身队伍的猴子们，便回转头，合体向三阿蒙猛扑过去。
（2023.8.30写作，2023.9.19改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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