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运城国际学校第87期小桥音乐会,情不自禁地录了一段小视频,发在朋友圈。
我写的文字是:“竟然看得含泪。”
是的,这是真实的感受,是那种猝不及防的感动——小溪流教室的孩子们,用吉他弹唱和双人舞蹈的形式,把《天亮了》演绎得如泣如诉、荡气回肠。
很快,我收到了一句留言:“你一个月要含泪几次?”
这自然是朋友的调侃。可我认真地回应:“这说明我在生活。”
如果要把这句话讲得更准确些的话,我想,这就是热气腾腾的生活。
不过,我含泪的频率,的确是高了点。
第二天,我看到了一篇图文,就又一次被戳中泪点。
《为5块钱暴打儿子,56岁司机携病妻开出租被差评:你没经历世间的穷,所以不懂人间的苦》。
显然,这个题目很“新媒体”。
我还是点开了。
并一字一句看完。
今天,我的大女儿已经不记得小时候我一手抱着睡着的她一手扶着自行车把的情景,当然更不知道在没有她之前那出租屋的寒冷乃至阴森。
然而,读到这些故事,我仍感同身受。
世间的穷,我经历过;人间的苦,我似乎懂得。
在写下这段文字时,我的眼前就出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夏天的午后。
妹妹学习很好,拿到了河南粮食学校的通知书。对于那时的农村孩子来说,能进中专,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雀跃着回来,欢喜地把那张纸递给我叔,充满期待。
但是,大人们的笑容转眼就消失了。
学费,应该不高吧。我忘记了具体的数字,两三千得是有的。
那时,妹妹的外公还在,七十多岁了,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我也跟着喊公公。
他正在把一大捆荆条扛回家,那捆荆条在他的背上,就像是一座山。
叔叔婶婶为了生活,是做了各种努力的,包括养鸡养兔,正如叔叔为了自己的病而甘心尝试各种偏方。
编“拍儿”,就是一种方式。简单来讲,就是四根木棍加上荆条,就是一个“拍儿”,大量用于当时的小煤窑,是一种简陋的安全防护设施。起初,收购价是一个一毛,后来,就跌到了七分八分甚至更低。再后来,这种东西被淘汰了。
怎么编呢?
婶婶吃的苦是最多,她跟邻居家往往大半夜就出发,到山上去砍树枝、砍荆条。
荆条晒好了,捋光叶子,就可以编了——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腰,一天下来能编一百个?
公公对通知书上的那个数字是没什么概念的,就拿起了小棍儿,让我给他算算。
我就算了。
就按最高价,一毛一个,要想拿到1000块钱,就得编10000个,也就是说至少要编100天。
全家人都不说话。
最终,妹妹上了一所另一家学校,职业中专。
因为学费低。
我始终觉得,妹妹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再想想我自己,不也是因为经济条件的原因,打小就把上师范当成了求学的唯一目标?
我自然不算富人。开个玩笑,有人发了一张图,标题是“中国男人财务自由的九个阶段”。我一看就笑了。第一层自由啊,是烟酒自由,也就是想抽什么烟就抽什么烟,想喝什么酒酒喝什么酒。哈,我不抽烟也不喝酒,是不是也算自由?而一层一层看上去,我不能不承认,我现在可以称得上的自由,似乎同钱真没什么关系。
而我是相当担心我的孩子们,担心她们过于娇贵。这对于很多父母来讲也都是一个难题,既想要给孩子以必要的物质满足,又担心这个度把握不当而成为宠溺。
我也担心她们不懂得什么是贫穷,什么是艰难。
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看到露宿街头的人们时,跟孩子谈一谈“为什么”。
我们所能做的,就是鼓励她参加到乡村小学到游学,让她体验同龄人的生活。
哦,我还写了一篇文章:《你说你度日如年》。后来,我以此为素材,写了一本《塞伯坦班的游学行动》,收入“我们的非凡小学”系列。
南明微演讲·少年演说家已经进行了三期。
在这三期中,有一个词时常被提起——贵族精神。
因为运城国际在当地,学费是最高的,所以人们称之为贵族学校;而我们则认为,运城国际也应该是一所贵族学校,但不是因为学费高,而是要培养拥有贵族精神的学子。
我,则常常会想,今天的孩子们,不只是要让自己“贵”,也该去洞察和体恤他人的“穷”。
这不是高高在上的俯视,不是故作姿态的施舍,而应是源于灵魂、自然而然的悲悯。
于是,我们会含泪。
这泪,是热的。泪光,也该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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