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很孤单,你不要走
在她走的那天,她站在山头,她流泪了。
“奶奶,您不要哭了,我会陪着你的!”
苗苗用她稚嫩的手为奶奶擦去眼角的泪珠。奶奶看着三岁的苗苗,用手摸摸她的头,说:“那你不哭了!苗苗真乖!”今天,她的儿子儿媳从城里赶回来,对她说:“妈,我们两口子想把小天接到城里去,今后,我们就自己来带他,不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了。”“麻烦!难道我给你们带孩子让你们觉得是一种麻烦?”她将头低了下去。儿子猜出了她的心思,连忙解释到“妈!你别多想,我们只是考虑到给他换换环境,好让他以后有个比我们更好的出路。另外,学校、老师啥的我们都已经打点好了!”他为了孙子的未来考虑,也没有再多问了,只是轻轻地回应了一句“好”那天,他们吃过午饭后就牵着孙子的手走了,小天没有忍住,回了个头,大叫了一声“奶奶”她也没有忍住,转过头眼泪就迅速的滚落了下来。
小天,从生下来两个月就由她带着,6年了,他的父母也就总共才回来了两次。苗苗就是他们第二次回家带来的。她初眼瞧着这孩子水灵灵的,她的儿媳在家呆了两个月后就和他的儿子出去打工去了。留下的一儿半女就只好由她带着。三年过去了,等到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他们却说要把小天带走。如今,就只剩下苗苗陪着她了。
那时,苗苗根本就不知道奶奶为何要苦,她只知道,那个以前可以陪着他一起玩耍的哥哥走了,从此以后,家中就只有奶奶、爷爷和她了。但这对她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她跟着奶奶,不说一句话。奶奶坐下,她就坐下,奶奶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瞧见奶奶哭了,她就拍拍奶奶的背,表示她在安慰她。
两年后,小天放暑假回到了奶奶家,奶奶了的手忙脚乱的,在连忙为孙子写下沉重的背包后就赶快小跑进厨房为小天准备他爱吃的鸡蛋皮儿。那段时间,奶奶成天喊着“小天!帮奶奶把那个拿来。小天!帮我把这个拿到那儿去。”但现在没有人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去。她就独自一个人跑到山前面的那块大石头上去坐着,到了吃饭的点,奶奶就大声的喊着:“小丫头!小丫头!你快点给我回家来吃饭!”苗苗没有理会奶奶的话,继续坐在那儿。后来小天跑到了她身边,碰碰她的肩,说:“奶奶叫你回家吃饭,没有听见吗?耳聋啦!”本就生着气的苗苗不耐烦了,就将手往后一甩,怒气冲冲的说“你才聋了咧!”她气冲冲跑回家,端起碗练了几筷子菜就使劲的往嘴里刨。那声音,别提有多大了。在农村,吃饭发出大的声音会被认为没有教养。等她吃完饭后,就把碗搁到灶台上,谁知道,那碗没有立住,结果就滑下来了,刺啦一声,碗碎了。这下爷爷朝她大大的喊了一声:“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啦?米是熟的呀!也没有给你吃生米吧!”她平时最怕的就是爷爷,结果爷爷这一喊,她就站在灶台旁边闷闷的哭了起来。奶奶看见她在灶台旁边一动不动的,时不时地还用衣袖往脸上抹。奶奶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她的人。奶奶放下她的碗筷,走到了她的身边。当奶奶正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哭了的时候,她灵活地转过身去,但后来还是被奶奶给强行扭过来了。一看,她的泪珠正犹如芝麻粒儿似的挂在她的脸上,“哟哟哟!我的小丫头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呀?奶奶我这就找他去!”说完,他们两奶孙就被奶奶的这股冲劲儿给逗笑了。你要知道,在她心中,最美的花就是奶奶那张笑脸阿!奶奶的那一番话好像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她反而哭的更凶了,她问道:“奶奶,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这些天,自从哥哥来了之后,我就总感觉你不爱我了,老是忽略我。”奶奶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想。“苗苗阿!你和哥哥都是我的小心肝儿,我爱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最近我是有些忽略你了。但你能不要再怪奶奶了吗?”孩子嘛!都会有吃醋的时候,但那醋味儿可能不怎么正宗,不一阵儿就散去了。
眼瞅着就要开学了,小天又得返回城里了。那一天奶奶站在山头,送走了她的孙子。
到了开学季,那苗苗自然也是要去上学的。在上学的第一天,她拉着苗苗的小手,走过一段又一段的泥泞小路,趟过一条又一条的小河。苗苗不停的问:“奶奶!奶奶!这条路为什么是湿的呀?我没有为什么要穿着这么丑的筒筒鞋呀?我就不能穿着我的那双小白鞋吗?”奶奶早已对她的这些滔滔不绝的问题习以为常了,奶奶自然依旧像往常一样耐心的回答道:“苗苗哇!这路湿淋淋的是因为昨天下雨了呀!穿筒筒鞋是为了防止你把裤子给弄脏了。至于为什么不让你穿白鞋,你就动动你的小脑袋想想吧!”整个路程中,她们就一直这样一问一答的走到了学校。
两年后,学校的食堂建好了,苗苗就不用在饿着肚子回家了,她就可以每天带饭到学校去吃了。那时的她已经10岁了,奶奶也已经进入了耄耋之年。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太多了。苗苗因为有一天早上奶奶没有叫她起床而迟到了,结果被老师大批了一通。回到家,她就不说话,看见了奶奶就绕路走,奶奶叫她她也不答应,就算有时候让她去取个东西,她也就只是给她后就走了,或者就把那个物件放在离奶奶进的地方之后让奶奶自己去取。
她们俩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互相既熟悉又陌生。
苗苗因为和奶奶生闷气,两个星期都没有都没有带午饭,后来奶奶看不下去了,就在忙完了所有的农事后到苗苗的学校去了。她没有换衣服,衣服虽然是黑色的,但经过阳光的照耀,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衣袖、衣领以及前面在发光。
到了学校,同学们一窝蜂的围了上去。那时正值学生们的中午时间,他们吃完了饭就在操场上玩儿,正愁没什么好玩的,苗苗的奶奶一去,他们立马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像猴儿似的乱蹦乱跑。
苗苗觉得纳闷,也向前挤了进去。还没等苗苗挤到前头去,奶奶就叫了一声:“苗苗,我给你送饭来了,快来,快来,不然就凉了。正担心要怎么找到你,没想到你就自己来啦!”
苗苗呆住了。她没有想到奶奶会到学校里来,更没有想到奶奶竟然没有收拾一下,穿着脏的发亮的衣服就来了。“你来干什么?”苗苗生气的问道。
"我看你这半个月都没有带午饭,想着你可能会挨饿,所以就给你送来,你快来吃吧!”奶奶说完就小心翼翼的解开饭盒外面包裹的花布,拿出饭盒,递给苗苗。
谁知,苗苗的手使劲儿的往下一挥,饭盒掉在了地上,饭全部都洒了出来。附近的小奶狗晃晃悠悠的就跑了过来,接着吃的可开心了。奶奶看着撒出来的饭,神情变得木讷,一时间攥着手里的花布不知道该怎么办。旁边的同学帮忙把饭勺、饭盒捡了起来。递给了奶奶。而苗苗,在她把饭盒挥到地下后,所有的同学都在旁边指责她,他觉的很丢脸,转身就跑出了人群。
接过了饭盒,奶奶就从衣兜里面掏出了5元钱,交给了那个帮她捡饭盒的小男生,说:“同学呀,我老婆子请你帮个忙,你把这5元钱给我的孙女儿,好吗?就是刚刚那个跑了的丫头。”小男生点点头。
奶奶抱着那冷冰冰的饭盒颤颤巍巍的走了回去。
很快,在小男生接过钱以后他就在老师的宿舍楼后边儿发现了她。她满脸泪花,看见有人来了急急忙忙的擦了擦眼睛。小男生将钱交到了她手里,本气不过,但还是拿着钱追了出去。奶奶早已走远,被她打翻的餐饭被几只流浪狗舔舐着。她攥着那五块钱,朝着回家的路望去,一排排被棍棒深深杵过的点斑扭扭歪歪的排列在路中央,那是奶奶顺手捡起的棍棒留下的痕迹,那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没有人知道奶奶在路上撒了多少汗,也没人计算过奶奶停脚歇息的次数。
下午放学后,苗苗没有和小伙伴们一起走,她掉队了,似乎也没有人发现。“苗苗,你咋走的这么慢呢?”苗苗抬起头,竟是奶奶,原来奶奶一直在这块大石头这儿等她。看见了奶奶,她心情一下变好了,那个下午,她搀扶着奶奶,一起走回家,走不动的时候她推着她,二人有说有笑的,慢慢的,一个小时的路程花了双倍的时间,却并没有察觉到时光老人这时的催促。
那天,你还在,路上的你和我,走得很慢,笑的很开心,彼此面容灿烂;
直到那天,陪着我的是与你无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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