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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神雕侠侣》
难念的经
周华健
林夕说:我再也写不出这样的歌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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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港媒报道,2018年10月30日,武侠小说泰斗金庸去世,享年94岁。
噩耗传来,人们都不敢也不想相信消息的真实性,确认过后,一声叹息,百感交集。
爱着金庸的人们,再怎么做好了告别的准备,依然抵不住生命离去的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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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几代人的回忆、敬仰,武侠小说传承大师,传统文化的发扬者。
他的武侠世界是华人的共同语言,他是如此重要和特别的存在。
昨天开始,无数人在网络上悼念他。
襄阳城烛光闪烁,一群人齐聚城下,为先生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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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们一一告别他。真的好像每个角色在跟创造他们的人说再见。
“他笔下的小龙女给了我一切”
“一挥手竟成永别”
“小宝就此别过”
“襄儿拜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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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仿佛还原了一个世界。
书痴少年,查良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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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本名查良镛,出生在浙江海宁,祖上是名门望族,不但善于经商,而且出了很多学识渊博的后人。
金庸族谱旁系姻亲关系中,也有很多大家熟悉名字,比如:
徐志摩——金庸的表哥(金庸母亲徐禄是徐志摩的堂姑妈);
蒋百里——金庸的姑父(著名军事家蒋百里的原配夫人查品珍是金庸的同族姑母);
钱学森——金庸的表姐夫(蒋百里的女儿蒋英是“航天之父”“两弹一星”功勋钱学森的妻子)
琼瑶——金庸的表外甥女(金庸的堂姐查良敏嫁了琼瑶的三舅袁行云)
虽然在查良镛出生时家道已经有些衰落,但依然有良田三千亩。男孩子都淘气,但他不同。家里藏书多,他便整天泡在藏书堆里,读得废寝忘食。父亲怕他读出毛病,便想方设法让他出去玩。
有一次,父亲拖他出去放风筝,放着放着,一回头,查良镛不见了。
父亲急得不行:“怕被别人拐走了。”找了半天没找着,回家一看:“这小子正泡在书房看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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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钱钟书
在读书这方面,查良镛也可算是个“痴儿”。但他虽爱书成痴却并不呆板,相反,他还颇有做生意的天赋。其实要论他真正的处女作,并不是武侠小说《书剑恩仇录》,而是一本叫做《给初中投考者》的试题精编,由查良镛和其他两位同学根据所考的内容自己出题编写。这本试题精编类书籍畅销几省,赚到的第一桶金就足够把他供到大学。那时他只有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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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金庸和演员们的合影
虽然成绩优异,但查良镛却不是那种“乖乖仔”。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天生自由散漫、不守规矩”。
1940年,查良镛考入浙江联合高中。当时学校常办壁报,文笔极佳又爱好写作的查良镛成为了壁报的常客。有一天,壁报前面挤满了人,大家都在争相看着一篇名为《阿丽丝漫游记》的文章:
“阿丽丝小姐来到校园,
忽见一条色彩斑斓的眼镜蛇东游西窜,
伸毒舌,喷毒汁,还口出狂言,
威吓学生:我叫你永不得超生……”
学生们看了,禁不住哈哈大笑。因为谁都知道眼镜蛇指的就是他们的训导主任,训导主任的名言就是——我叫你永不得超生。
这篇大作的作者就是查良镛。因为看不惯训导主任的种种行径,“瞧不得他有事没事就辱骂学生”,便仗义执言,用笔来讨伐他。
训导主任看到文章,气得全身发抖,立马跑到校长那里哭诉:“请立即开除他。”几天后,查良镛被勒令退学了。他便转到衢州中学,念完了高中。
一个人一生中被开除过一次,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个“传奇人物”,但难就难在还被开除过两次。
查良镛在四川重庆读大学时代,念的是外交系,希望成为一名外交官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但由于看不惯学校里不良的校风,他再次因大胆直言,于是遭遇了平生第二次开除。
外交官理想因此幻灭。
侠之大者,是金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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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有时说来也奇怪,查良镛虽然一生都未实现他的外交官理想,但他后来也说:“虽然没有成为一名外交官,但我并不后悔。我自由散漫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做这个职业。外交官的规矩太多,说不定做到一周我就被开除了。”
于是命运把他带进了人生的另一个方向。
1946年秋天,《大公报》刊登启事:面向全国公开招聘三名国际电讯编辑。应聘者蜂拥而来,竟多达3000人。查良镛凭借自己的才华被千里挑一,进入上海《大公报》,正式步入了报人生涯。
1948年,《大公报》香港版复刊,查良镛被派到香港工作,这也成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那时在香港工作并不是一个好差事。跟现在的国际化大都市来比,那时的香港比上海要差得多。但香港在发展,查良镛作为报人、作为金庸的人生也在一步步走上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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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报馆
1950年,《大公报》旗下《新晚报》创刊,查良镛被调到《新晚报》,做了副刊编辑。
当时《新晚报》总编辑罗孚注意到,比武擂台会受到很多人的关注。于是灵机一动,决定邀请编辑陈文统在报刊上连载武侠小说。小说连载后引起轰动,自此打开了新派武侠小说的大门。
这部小说叫做《龙虎斗京华》,陈文统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叫“梁羽生”。
1955年2月初,梁羽生的《草莽龙蛇传》快连载完了,但他还没有想好下一部写什么。
罗孚便只好找到另一个武侠迷查良镛:“梁羽生顾不上了,只有你上了。”
于是查良镛的武侠处女作《书剑恩仇录》问世,反响甚至超过了梁羽生。他将名字最后一字一分为二,署名“金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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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弈的金庸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后,香港的政治风气比较复杂。走到哪里,都是一片说谎声。金庸忍不住了:“我必须发声。”于是,他找到昔日同学沈宝新,两人一起出资,创办了《明报》。
办《明报》要十万块,金庸自己就出了八万。他将自己写小说和稿子赚的钱全部投了进去。他每天一篇的社论,在众多报纸中独树一帜。当时金庸一边写小说,一边写社评,小说要写八九百字,社评要写一千多字。还要随时关注国际时讯,精力消耗很大。
倪匡当时就断言:“《明报》不倒闭,全靠金庸的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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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报》创刊号
金庸一直持续地为正义发声,也将家国天下的主题融入进小说中,于是便有了《神雕侠侣》《飞狐外传》《倚天屠龙记》……身为持续发出声音的公众人物,金庸必然会被某些势力视为眼中钉。有人放出话来:要消灭五个香港人,排名第二的就是金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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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记》在报刊上连载
金庸说:“我虽然成为暗杀目标,生命受到威胁,内心不免害怕,但我决不屈服于无理的压力之下,以至被我书中的英雄瞧不起。”
最危险的一段时间,金庸听到风声,还跑去欧洲躲藏了一个月。连载的《天龙八部》只好找倪匡代笔。一个月后,金庸回到香港。倪匡笑着对他说:“抱歉抱歉,我讨厌阿紫,所以把她的眼睛写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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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与倪匡
不屈服的金庸又撰写了政治寓言小说《笑傲江湖》,以及社会问题小说《鹿鼎记》。“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可谓是金庸的真实写照。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舆论风气归于平静。1972年,金庸宣布封笔:“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鹿鼎记》是我最后的一部武侠小说了。”
大闹一场,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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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年时间,他一共创造了15部长、中、短篇小说。
虽然封笔,但金庸的武侠世界却不断在荧幕上重现,而且很多角色都是金庸亲自选角,在他心里,这个武侠世界不容糟蹋。
有人评论金庸的小说:
“金庸写小说,从来不是单纯地营造武侠世界,而是将个人的政治抱负、现实观察都融入其中,小说之格局就很大、内涵就很深。可以从政治的、经济的、社会的、人性的等各种角度来解读和阐发,如同鲁迅说读《红楼梦》一样,不同的人读出的东西就会不同,道学家会看到淫,美食家会看到菜谱,文学家会看到文采。”
没有人能够抵御住金庸所创造的武侠世界。
邓小平在见到金庸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读过你的小说,我们‘见面’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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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平与金庸
李开复在自传里写在美国上学时期,将金庸的所有小说都看了不下五遍。
马云为了见偶像金庸,特地找了很多关系拖人去见他,见面前激动了好几天,马云还让阿里巴巴每个人取一个武侠花名,他本人就叫“风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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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与金庸
有人曾经问金庸:“人生应如何度过?”
他笑着回答:“大闹一场,悄然离去。”
一直到今天,有华人的地方便有金庸的痕迹。
他为我们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瑰丽奇幻的武侠世界,为武侠小说史乃至中国通俗文学史翻开了一个新的篇章。
他教会我们了解江湖的人性:岳不群的伪、风清扬的真、敢爱敢恨如赵敏、有情有义如令狐冲......
也是他告诉我们什么是忠肝义胆,什么是侠骨柔情:“为国为民、 侠之大者”。
真正的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正的侠,是为国为民兼济天下。
是的,真正的侠义精神,就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大情怀,就是为国为民,视死如归的大格局。
这些他写在书中的侠义,也是他对自己人生的注解。
再见江湖,回顾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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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连天射白鹿,
笑书神侠倚碧鸳。
独孤封剑神僧故,
江湖一部笑忘书。
这首诗的前两句取自金庸的14部书名头一个字。除了书之外,金庸的15部作品迄今被翻拍电视、影视剧高达90次,这些影视作品也陪伴着几代人的成长。
飞
《飞狐外传》
胡斐追了出去,颤声道:“你……你到哪里去?”圆性道:“你何必管我?此后便如一年之前,你不知世上有我,我不知世上有你,岂不干净?”
胡斐一呆,只见她飘然远去,竟是始终没转头回顾。胡斐身子摇晃,站立不定,坐倒在庙门外的一块大石之上,凝望着圆性所去之处,唯见一条荒草小路,黄沙上印着她浅浅的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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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雪山飞狐》
胡斐怦怦心跳,问道:“现在相逢还不迟么?”
苗若兰不答,过了良久,轻轻说道:“不迟”。
又过片刻,说道:“我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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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
《连城诀》
你的马死了,我还活着。可我活着,有谁牵挂我呢?如果我死了,我看连一匹马都不如,谁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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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天龙八部》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与其天涯思君,恋恋不舍,莫若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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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
《射雕英雄传》
次晨郭靖醒来,对榻上洪七公已不知去向,桌面上抹着三个油腻的大字:“我去也”,也不知是用鸡腿还是猪蹄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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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白马啸西风》
白马带着她一步一步地回到中原,白马已经老了,只能慢慢地走,但是终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杨柳,桃花,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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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
《鹿鼎记》
韦小宝笑道:“幸亏皇上是货真价实、划一不二的鸟生鱼汤,否则的说,奴才可成了无耻大臣啦。”
康熙左足在地下一顿,笑道:“你有耻得很,滚你的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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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笑傲江湖》
那婆婆道:“令狐少君,临别之际,我有一言相劝。”令狐冲道:“是,前辈教诲,令狐冲不敢或忘。”但那婆婆始终不说话,过了良久良久,才轻声说道:“江湖风波险恶,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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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书剑恩仇录》
陈家洛提笔蘸墨,先写了“香冢”两个大字,略一沉吟,又写了一首铭文:“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群雄伫立良久,直至东方大白,才连骑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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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
《神雕侠侣》
却听得杨过朗声说道:“今番良晤,豪兴不浅,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说着袍袖一拂,携着小龙女之手,与神雕并肩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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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
《侠客行》
天地四方为江湖,世人聪明反糊涂。名利场上风浪起,赢到头来却是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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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
《倚天屠龙记》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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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
《碧血剑》
此时纵聚天下珍宝,亦焉得以易半日聚首?重财宝而轻别离,愚之极矣,悔甚恨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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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
《鸳鸯刀》
区区在下是八步赶蟾、赛专诸、踏雪无痕、独脚水上飞、双刺盖七省盖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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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雅俗共赏诚非易,铁骨柔情凝笔端。
黄蓉赵敏小龙女,绝世佳人用情专。
郭靖杨过张无忌,英雄难过美人关。
生花妙笔随君去,侠坛再难睹奇观。
九阴九阳降龙掌,乾坤挪移弹指通,
黯然销魂一阳指,碧海潮生先天功。
打狗棒法空明拳,独孤九剑妙手空,
武侠巨匠影响大,有华人处有金庸。
君今不幸离人世,世间再无查良镛。
十年一日武侠梦,从此再无江湖客。
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
大侠,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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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衣璇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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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一本评金庸武侠小说人物的主题系列散文集,作者用她那闪耀着刀锋般光芒的语言,写那么虚无又真实的女子和男子。写女子,则写她们坠入爱情瞬间的绝美样子,写她们在爱情面前的温柔和坚定,以及一切玲珑剔透的小心思。写男子,那些让人喜欢的男子,则用更喜欢的笔调写他们;不喜欢的,也不故意曲笔,而是庖丁解牛一般,画出他们的原本,把厌弃或者包容的权利,交给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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