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地摊经济火了，一夜间刷爆网络的又是各种段子，以及豪车美女的“地摊”。此时北京出现的新增病例，再次让全国忧心。可能又有许多人面临停工停产，他们究竟如何挣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那个热搜"中国6亿人月收入仅1000元”。如果你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怀疑。没关系。下一分钟我希望是正视与接受，有可能的话，是参与改善这句话的环境。
穷，并非生活里的原罪。不少优秀的影视作品，把穷人的生活以喜剧的形式进行表现，不是粉饰，也不是遮掩，而是创作者捕捉到穷人心态的可贵。绝大多数穷人不是恶狠狠的，也不总是怨天尤人。他们大多数没时间纠结自己穷不穷，只是埋头认真地活下去，“认真”得有时像个笑话。
人睁开眼，可不就为了这口吃的喝的，抠抠搜搜背后，是欲望与能力的巨大撕裂。说他们惨，你只看到第一层。看他们笑，你看到了第二层。他们对生活有更琐碎，也更复杂的体悟。鲜少有人能看到第三层，最真实客观的一层。他们，也是我们。
现在的社会早已习惯了仰望，看惯了光鲜亮丽、豪车名流，潜意识里都是自我优越、活在云端的感觉。又怎会俯视芸芸众生，更不会体味到底层人们的艰辛与无奈。那些生活在所谓城市三环内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遇到贫穷的生活窘况的，又何必让他们理解穷人的悲情。往角落里看，还有一种穷人，已经成为城市不耐受的噪点：城里的务工人员，甚至农村、山区、边陲，苦于挣扎的人们。
我几乎是不看纪录片，不是不想看，是真的看得心里难受。在纪录片《原声中国》有一集，看到大雪天里，阿加穿个薄夹克，去地里挖野菜，摘下来不忘抖一抖。他是在抖野菜上的雪吗？不，是他的手被冻得快失去知觉。对于这一层的穷人，已经有点让我们害怕了。他们投射出存在于我们每个人身上，想撕却撕不掉的本能与欲望。我不免觉得胸口沉，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生活着如此穷困的人。纪录片太有冲击力了，与其说我们看的是别人的生活，倒不如说是我们不敢直面自己干涸的内心。其实我们应该鼓起勇气看看那个被折叠在深沟的世界，看看那些与我们无异的生命。
芸芸众生，匍匐而行。知道吗，对于穷和穷人，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取笑、回避，而是以道德之名进行审判，是无法用简单的是非善恶去断定这里面的底层人。让非底层的人去理解穷人，几乎不可能。因为我们没有切肤之痛。2009年作品《算命》里面的每个人，都为了生计，粗糙地活着。被穷挤压过的人是如何渐渐扭曲的。是窘迫，让穷人违背了良心，让渡了尊严。要不是《算命》，我们看不到非底层人与穷人间的壁垒之深。
穷人，穷志，更穷心。黎巴嫩电影《何以为家》里，在法庭上，父母被体面、优雅的女律师指责，母亲委屈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你从没像我这样活过一天。她说的没毛病，是事实。如果世上真的存在一种绝对“恶”，那就是让所有人归顺于某种唯一的生活方式。因为穷，你只能这样生活，也只能这样穷着对待自己的配偶、子女，无限循环。而这种恶，几乎很难自解、自赎。
对于这一点，我这几年深有体会。当我第一次听到“中国本科率只有4%左右”时我很讶异。自2008年来武汉读书，我人走在大马路上身边几乎全是大学生，我确实吃惊于这个结论。为了避免自己陷入“幸存者偏差”的误区，我必须客观说说我对它的认知。在武汉这个号称大学城的城市，你所处的环境只是这个城市的一隅，看到的是经过高考选拔后幸存下来的人，只是冰山一角。这些年来，我这一代人享受着祖国高速发展的成果，而每年6月后新闻会提到，高考生人数一年比一年创新高，加之2020年开局惨淡，就业压力更是可想而知。我并不是想秀优越感，而想表达的是，当下一般家庭的孩子读得起大学不再是奢望，拥有高等学历或将变成中国国民素质的标配。然而你会发现，各个家庭花费在教育方面的资金也是水涨船高。这冥冥之中带给人一种错觉：如果你这一代人不具备顶配人生，那你的下一代极大可能是拥有不了顶配资源。这俨然已经成了社会趋势。现代人普遍焦虑，我当然不是为了增加焦虑，只是单纯地阐述一个客观事实。因为穷，你从父辈那里获取的资源有限。这世上确实会存在一种绝对“恶”，是让人归顺于唯一的生活方式，是你只能这样生活，只能穷着对待自己的配偶、子女。
我们无论如何都是极不愿意被贴上标签的，但凡是有一点血性的人，即便出身普通，也要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生活。人穷志短才是无药可治。正如罗曼罗兰所说，“There is only one heroism in the world: to see the world as it is and to love it(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你这一代虽条件相对辛苦，但你身上传递的坚毅的生活信念，却是足以影响一代人的。倘若我们中有人确实是没有领到出生先天优势的命运“钥匙”，不能成为富二代、官二代，但那又怎样，让后辈成为有底气的*二代，不更荣耀。换个角度想想，你成就的是一代人乃至一个大家族，而不单纯是你一个人、一个小家。你来作家族变革的基石，托起下一代高飞的模样真的很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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