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母亲小学的时候成绩很好,上完五年级,外婆给了母亲5块钱,读初中,可是母亲在路上钱弄丢了,也就没有继续学习。后面我的母亲把我和妹妹供出来读书。妹妹的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家里所有人都反对她继续读书,包括那时候自以为有知识的我,但是只有她咬着牙关,让妹妹继续读了职业高中。等到我长大,大学毕业,有一块敲门砖去找工作的时候,我深深地体会到了母亲远见,因为她对于知识的渴望,对于学历的渴求,让我不做一个“睁眼瞎”,不流落进工厂。她做了工人,常常跟我说的就是,“那些坐办公桌的人就好哩,有文化,就不用受累。” 母亲是最基层的工人,最受剥削的那种。我的学习费用,是母亲一次一次铲煤灰铲出来的,读书的时候,我极其不愿意去母亲上班的地方找她,我见不得她那么辛苦,一个矮矮的人,在煤灰山一样的地方,穿着雨鞋,戴着口罩,用铁锹一次次的用力,把煤灰铲到大车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重复着这样简单机械的工作,也许就是这样,我小时候就想,我不要做那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我要做可以发挥,可以创造性的工作。
我常常想,如果那个时候,母亲没有丢失五块钱,兴许以她的学习能力,可以继续读完初中,考个师范类的学校,当个老师,也许我们家的命运就可以改写了。也许她就可以嫁一个更加匹配她的人,不至于过得那么辛苦。小时候我们家的生活很穷,遇上了计划生育,他们生二胎,遇上了下岗潮,爸爸那时候下岗了,遇上了国企效益不好,母亲一个月几百块钱的工资养活了一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母亲从来不会拖欠学校里要求交的费用,比如书本费、补课费、各种杂费,甚至是班上发起捐款,要5块、10块的捐钱,她都会第一时间让我上交。母亲对于知识的敬畏和尊重,也是影响着我的,虽然我并不是很擅长学习,我学习多数是靠勤奋,多读几遍,多背几遍,多抄几遍, 勉强读了大学,现在经常让我想起那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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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长大了,在大城市安家,国庆节叫母亲过来大城市玩一玩,她已经退休了,但是她依然说自己没有时间。 我以为她是怕花钱,怕来了我家麻烦我,或者是看不惯我在自己家的种种作风。但是语音才知道,她是担心年迈的外婆,身体有个什么闪失,她隔三岔五地就要去外婆家看一看,担心84岁高龄的外婆有个什么事情,没有人帮她,虽然外婆强烈要求她不用来得这么频密,但是妈妈根本就不听,我是明白她的苦心的。等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也时常担心,等到有一天我的父母老了,生病了,我应该去怎么照顾她? 我要辞掉工作吗?我是远嫁的女儿是否以后也要分居两地;是否要抛下女儿,让她自立一点,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以后也要在自己年纪大一点的时候,住在父母身边? 是否现在就应该好好的多赚一点钱,少花一点,降低物欲要求,等到哪一天 我自己辞职了,好有一点钱防身,哪一天在医院,需要大额医药费用的时候,我可以掏出多少万来帮付医药费。
我是幸运的,现在我的父母健在还算没有大病缠身,暂时不需要我去操心照顾他们,可是我不得不想以后的路,作为80后的独生子女,虽然我有妹妹,因为历史原因,但是妹妹从小就跟父母不亲,我并没有多么指望或者要求妹妹去担起照顾父母的责任。有一天万一有什么事,肯定还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上前。
想想母亲小时候在家里的时候,是长姐(她下面有5个妹妹),肯定是事事要吃亏在前的,要做榜样;长大了嫁给父亲,养儿育女,除了要上一份辛苦的班,还要照顾两个孩子,操持家务;年纪大了,本以为她应该可以享福了,还是要担负起照顾自己母亲的责任。(家里的其他阿姨肯定也有照顾,但是他们都是做生意的,在工厂里打工的,各自忙自己的事,唯有母亲是退休的,没有帮儿女带小孩的状态)。远隔千里之遥,我和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她于我也是如此,有一次我竟然也是从同学妈妈的口中得知,她生病住院的消息,从阿姨口中知道她去过医院做一个小手术,在床上躺了几天,气得我打电话回去骂她。
小时候,怨恨过她,长大了等自己做了妈妈才知道,那时候,作为那个时代,没有受过多少教育,被时代局限性,压迫的她受了多少的苦和罪。我只希望我能有一副好身体,她身体健康,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让她过得舒心、惬意,有空的时候可以多回回家,带她去看看山,看看水,忍住自己的坏脾气,带她一起体验世界的新奇,知道一下世界上有很多新鲜的玩意儿,正如之前看到的记录表 刘小样 ,我就越发明白母亲了。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候我们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母亲穿得干干净净的带着我和妹妹去游乐场玩儿的情景,为了去看一个景点,她跟游乐场景点收费的一个大姐,拼命讲价,最后的结果是我们以廉价进场了,她自己是站在门外等我们的。景点的收费员有点鄙夷不情愿的样子。当时看了些什么其实已经忘记了。但是那感觉却历历在目,虽然贫穷,母亲也是拼尽全力的不惜拉下脸来跟人讲价,只为了让我们小孩子开心,没有谁喜欢被人鄙夷,没有谁不喜欢自尊自爱,也没有喜欢大庭广众之下讨价还价 。可是我们就是在母亲的庇护之下长大的,长大之后又飞走了,说要寻找自己的生活,而母亲只有每一年大节假日的时候,一次次的期盼着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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