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总有这样的朋友,你和他约好了九点见面,你特地晚去了二十分钟,结果发现还是早到了半个小时。
炫仔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是2018年4月21日,周六,距离我上次见他已经整整两年。我已经在他家楼下等了将近四十分钟,手机打了不下二十次,每次他都接听一下说:“快了。”然后就挂掉电话。
我躺在自己的小丰田里,揉着眼睛闭目养神,在等候时间逼近一个小时的时候,炫仔双手合十,弯着腰,一副很抱歉的样子下楼,冲我走来。
如果不是这小子长的帅,我早冲下车给他一个飞踢了。炫仔长的是真的好看,1米80大高个,皮肤白皙,身材匀称,面孔轮廓分明且精致,还特别喜欢笑,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一条缝,两颊的酒窝深深的,让人有想去戳一下的冲动。
炫仔是我十年前刚来日本留学的时候读语言学校的室友,给人第一眼印象是高富帅,后来才发现是个傻白甜。这家伙第一次和我打招呼的时候用的竟然是韩语。我一听冷汗直冒,用很蹩脚的日语和他说:“你好,我叫顾筱笛,中国人。”
没想到他哈哈大笑拍我肩膀,说:“哎妈,中国人啊,你好我叫崔永炫,叫我炫仔就行,吉林延边人,朝鲜族。我刚以为你是韩国人呢。”
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心想谁是崔永炫,我只听说过崔永元,为什么以为我是韩国人。接着才回味起他的浓厚东北大碴子味儿,在当时对于刚到异国他乡的我来说,亲切动听。
炫仔坐进副驾驶。他戴着一幅黑色墨镜,穿了一身带亮片的黑西装和一条休闲的破洞紧身黑色牛仔裤。西装里面是一件修身高领黑毛衣。活脱脱从韩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我还没从等人的愤怒中缓过来,说:“这一套夜行衣从哪儿弄来的?”
他说:“懂个屁,人家要做精致BOY。”
我说:“精致个逼,老子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前打你电话你就说快了,人呢!人呢!”
他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当时的意思是快起床了。”
我两眼一黑,生无可恋,捂着脸说:“你大爷的。”
他缓缓地说:“出门前多静还提醒我今天降温让我多穿点衣服。”
多静是他的女朋友,韩国姑娘,全名金多静,是我们在语言学校的学姐,和我们同岁。多静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在中国上了三年高中毕业后又来了日本留学。中文非常不错。
我没搭他茬,沉默了一会儿,说:“富士急一日游,走起。”
我们从池袋出发,开车路过好久没有回去过的语言学校,炫仔说:“你能回东京工作真好,还记得咱们刚来日本那会儿吗?”
我点点头,回想起将近十年前的岁月。
2009年10月,我和炫仔成为室友,这家伙,虽然长的好看,但当时的气质和菜场大妈如出一辙。我们搬进宿舍,刚把东西收拾完,他从皮箱里掏出一包瓜子,坐在床上盘着腿就开始嗑,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接待我们的老师评头论足。
对于他的表现我嗤之以鼻,我坐在床上,搓了搓手,从包里掏出一颗榴莲,吓的他吞了瓜子壳吐掉了肉。他瞪着眼睛,说:“大兄弟,行啊,这玩意儿你咋整过来的。海关不查你吗?”
我说:“过关的时候的确问我为什么包里这么臭。”
他眼睛一亮,说:“那你咋说的?”
我说:“我告诉海关,我这两天便秘,刚刚没憋住放了个屁。”
他拍了拍手,收起瓜子,说:“兄弟那你日语比我好,我都不知道便秘和放屁的日语咋说,要是换做我,就只能指指屁股当场给他放一个。”
我说:“你一白白净净的小伙儿,能不能别这么LOW。”
他点点头傻笑,说:“你还别说,你这榴莲味儿可真大,还没切呢,就这么臭。”
我拿着榴莲犹豫了一下,说:“哥儿们,我这两天真便秘,而且,你闻到的应该是我刚放的屁。”
下一秒,他嚎叫奔走,捏着鼻子冲出门外,留下我一个人孤单地坐在这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屋子里,吃着榴莲闻着屁。
第二天一早因为是第一天上课,我们怕路不熟,于是很早就起来准备。昨天送我们回来的老师给我们画了地图,说从宿舍徒步只要十分钟就能到学校。我们商量了一下,九点的课决定八点就出门。
路上路过一个学校写的是某某高校,炫仔突然兴奋地说:“这个我知道,咱中文里高校是大学,日语里高校是高中的意思。”
而那时我的心思已经完全被迎面而来的一波高中妹吸引,看到那些女生穿着以前只有在日剧里才能看到的精致短裙冲我们走来,心旷神怡。我一边欣赏一边冲她们挤眉弄眼,她们笑着过来,完美地躲过我的视线冲我身边的炫仔挤眉弄眼。
当时日本韩流盛行,东方神起混的风生水起。估计小妹妹们是把炫仔当韩国欧巴了。炫仔冲那群女孩儿笑了笑,登时我听到一阵尖叫,刺的我耳膜生疼。女孩儿们嘴里叽里咕噜,我只听懂了一句:“KAWAII。”然后她们蹦蹦跳跳走进学校。炫仔笑着转头看着我说:“风这么大,她们不冷吗?”
我说:“冷不冷的管你屁事儿,咱们是来学习的,不是泡妞的。”
他点点头,说:“言之有理。”
途中经过一家麦当劳,我和炫仔这才想起来早上出门太急没吃早餐,于是决定买个汉堡。刚要点餐,店员就噼里啪啦一顿说,我和炫仔一脸懵逼,我对炫仔说:“在不说英语?”
炫仔一脸无辜,说:“我是朝鲜族,不会英语。”
我一惊,说:“你们不学英语?”
他说:“我们的母语是朝鲜话,你们学英语的时候我们在学汉语。”
我说:“这么神奇。”
后面排队的老大爷嘴里开始不断嘀咕,估计是嫌我们墨迹。我们一阵慌乱,这时走过来一个姑娘,笑着说:“她是在问你们要带走,还是在店里吃。”
我和炫仔带着哭腔说:“带走,带走,全他妈带走。”
这个姑娘就是金多静,她的脸有一点儿婴儿肥,但完全不显胖,特别可爱。及腰的长发,笔直而利落,不高不矮站在炫仔身边恰到好处。那天她穿着一身碎花连衣裙,我和炫仔仿佛看到了女神降临。
车子开上首都高速,我看着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的炫仔,说:“在车里带什么墨镜。”
他嘴里一边哼着林俊杰的《修炼爱情》,一边说:“不喜欢阳光。太扎眼。”
我跟着导航驾驶,担心地说:“你帮我看着点儿路,要是下错口了就麻烦了。”
他说,知道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我说:“应该是下个路口了吧,你把导航画面滑到前面路口看一下。”
结果旁边安静无声,我以为是他带着耳机听歌没听见,扭他一看,擦,这畜生竟然已经睡着,口水顺着张着的嘴快要滴到座椅上。
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炫仔猛地惊醒,抱头大喊:“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疑惑,说:“不敢啥,你他妈作为导航也太不称职了吧。”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说:“是梦啊,还好还好。妈的,你吓死我了。”
我说:“做什么梦了。”
他突然害羞,说:“我梦到自己去那种店了。”
我一下子来了兴趣,说:“然后呢?”
他喝了口水说:“接待我的是个大胸女,我俩先是聊天,她说她来自静冈,白天在保险公司工作,晚上出来接活。顾筱笛,我和你说,那身材和颜值满满的熟女气息。哦对了,她还说她白天工作特别忙,有些客人特别不讲理,正打算把工作辞了专职做这个…”
我有些不耐烦,说:“不要这些前戏,能不能直奔主题。”
他说:“我能不能再插一句就奔主题。”
我点了点头,说:“行。”然后把车调整到右转道准备下高速。
他脸上露出贱贱的笑容说:“那女的说我是她接过的客人里长的最帅的。”
我一脚油门接着一个急刹车,吓的炫仔嚎叫连连,吼道:“你干什么啊?”
我一脸不屑地说:“再不好好说话,下次车停下,你出去。”
他吸了口气,说:“后来,她说要先洗个澡,我就躺在床上等她。她告诉我洗澡的时候不算钱。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我咽了口口水,有点兴奋,拿了瓶水想压压惊,结果没发现前方红灯,猛地刹车,瓶子里的水全都溅了出来,洒在我的裤子上一大片。
我有点尴尬,看了看炫仔。
炫仔看看我,接过水瓶,说:“没想到你湿的这么彻底。”
我恼羞成怒,说:“你赶紧说。”
他说:“后来他妈的就被你踹醒了!”
我说:“那你求什么饶?”
他无辜地说:“我梦到多静突然冲进来踹我。”
红灯变绿灯,我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路上不堵,总共开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富士急。还没进场,就能听到坐着云霄飞车的人们在撕心裂肺地尖叫。
炫仔说:“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来富士急是什么时候?”
我说:“当然记得。”
到日本半年后,我和炫仔成绩优秀很快升到了中级班,结果意外发现金多静和我们在同一个班里。结果两个人晚上回去兴奋地整宿没睡着。
后来因为炫仔会说韩语所以我们和金多静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多静是个文静的姑娘,听说家乡是和釜山相邻的一个小城市。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会尽量用汉语和我们交流,非常细心,虽然有时候我还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2010年3月,学校春季课程的最后一堂课结束后,多静邀请我们去她家做客。炫仔出门前,把自己打扮的像一个年货,穿的红红火火,我笑他是要去参加春晚。
多静没有住学校提供的宿舍,自己租的屋子。我们在多静家包饺子,气氛和过年一样。韩国姑娘人长的好看,包出来的饺子丑的倒是很突出。我拿起她包的饺子说:“你这是韭菜馅的汤圆吗?”
她不好意思地捂着嘴笑,掐了我一下,力气还挺大,我差点受内伤。
煮饺子的时候,多静说突然有点想吃泡菜,翻箱倒柜怎么也找不到。于是我穿上外套,准备去楼下的小卖店。刚穿上鞋,身后的炫仔贴心地叮咛我说:“大晚上的,要是小卖店没有就回来吧,别去超市买了。”我心里一颤,心领神会,默默地走出门。
回来的时候,我在门口听到屋内有剧烈的喘息声。震惊万分,没想到这家伙下手这么快。于是呆呆地站在门口足足十分钟不敢进门。结果手机铃响一看是炫仔打来的,刚想接听,房门打开了,炫仔和多静人手一个WII的操控器,站在门口,炫仔说:“怎么这么慢,我都有点担心你了。”
我说:“超市收银小妹觉得我太帅和我多聊了一会儿。”
多静笑而不语,接过泡菜朝屋里走去。
我看着炫仔说:“她几个意思?”
炫仔笑的直不起腰。
后来学校组织郊游,整个学校一百来人浩浩荡荡冲去了富士急。炫仔和多静各种云霄飞车挑战自我,玩HIGH了就开始用韩语对话,完全不顾我这个在下面拿包的人的感受。
我唯独敢尝试的是一个叫恐怖医院的鬼屋。过来的路上就听学校的老师说富士急的鬼屋世界闻名,屋子大,楼层高,房间多,像是一个迷宫上上下下进进出出,全程走完也得将近一个小时,里面的鬼都是真人扮演逼真的不行,不被吓死也会被累死。我迫不及待拉着他俩排队。
多静说:“没想到你不敢坐过山车,竟然敢去鬼屋。”
炫仔说:“说明这小子身体素质不行,心理素质可以。要不然怎么敢带着榴莲过海关。”
排队足足两个小时,期间还遇到四个同班同学于是七个人组成一团,开始冒险。我发现离入口越近炫仔就走的越慢,我在他身后发牢骚推了他一把,感到他浑身僵硬。幸灾乐祸地说:“你是不是怕啊。”
炫仔转身愁眉苦脸说:“我想拉屎。”
我拿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给他。
他说:“你啥意思?”
我说:“你现在的表情臭的就和一坨屎一样。”
走在最前面的多静在入口处挥着手朝我们招呼。我拍了拍炫仔的肩膀说:“兄弟,你都坚持一天了,别功亏一篑啊。”
炫仔严肃地点了点头,大义凛然地朝入口走了过去。
后来我们一群人跌跌撞撞,在鬼屋里鬼哭狼嚎。把原来就很恐怖的气氛弄的更加诡异。搞的在我们后面的一组人都不敢继续前进。
走出鬼屋我们花了将近七十分钟,在我们走出鬼屋的瞬间,阳光扑面而来。有两件事一直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一件是我们刚走出鬼屋后,有个工作人员递给我们每人一张名片自称是这里的负责人,他说要是以后想打工可以联系他,他觉得我们学鬼叫很有天赋,已经把后面好几组人吓弃权了。另一件,是走出鬼屋的时候,炫仔和多静的手十指相扣的紧紧牵在一起。多静满脸通红表情害羞,炫仔一脸煞白惊魂未定。
我们一群人满场嚎叫,打滚,欢呼,奔走,起着哄说在一起,于是两个人就真的在一起了。
“你说我买拿个好?”
炫仔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已经下午五点,炫仔拖着我钻进纪念品商店里挑选礼物。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炫仔拿了一只小猪玩偶和一只鲨鱼布偶,说:“你觉得多静会喜欢哪个?我给她带一个回去。”
我皱了皱眉,说:“炫仔,差不多得了。”
他像没听到我说话一样,说:“拿这个小猪吧,正好她属猪。”
回家路上,天色渐暗。我们两个人在车上听着王力宏的《你不在》,彼此不说话。等红绿灯的时候一群学生从我们面前走过,我打破沉默,说:“突然有点怀念那时候我们一起念书的日子了。”
炫仔说:“谁让你一直不在东京,连见一面都不容易。”
语言学校毕业后,炫仔和多静留在了东京,我考进了神奈川县的神奈川大学,搬家去了镰仓,那个童年里晴子背靠大海朝樱木招手的地方。
搬家那天,炫仔说他刚拿到驾照,正好练练手,于是租了个大车,一路摇摇晃晃,波澜不惊地把我和家具送到了新家。我和炫仔坐在地上组装家具,多静端茶送水,把地板,厨房,屋子的各个角落擦的一尘不染,然后又在厨房里忙活准备晚饭。
我突然鼻子一酸,冲着炫仔说:“兄弟,有你真好。”
多静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说:“那我呢?”
我大叫一声,说:“你比他更好。”
晚饭的时候,多静说:“顾筱笛,虽然你长的不帅,不高,有时候还好吃懒做,但是,我们还是会想你的。反正也不远,常来东京找我们。”
我心里一沉,用筷子指着炫仔对多静说:“自从你跟了这家伙之后,屁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多静脸颊泛红笑着抄起身边的拖鞋朝我背上来了一下。我作势要反击,炫仔又飞扑过来,我呻吟连连,三个人打打闹闹折腾了一会儿纷纷躺倒在地,感叹着年轻真好。
把炫仔送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炫仔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墨镜,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窝深陷,黑眼圈重的吓人。他冲我笑笑说:“今天很开心,我得赶快回去了,要不然多静要发火了。有空再聚”
他转身要走。
我犹豫了一下,叫住了他。
他没有回头,举起手说了声拜拜。
目送着他上楼,我回到车上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刚准备发车,发现他买的小猪玩偶躺在后座。
我叹了口气,拿起玩偶。走到他家门口,门微敞着,里面一片漆黑,正打算开门,就听到炫仔的声音。
“今天和顾筱笛见面,这小子变帅了,不像以前那么挫了。你还记得以前我们给他搬家的时候吗,这小子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真的是挫爆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苦笑说:“我们去富士急了,他还是一样什么都不敢坐,和他一起去游乐园真的是无聊死了。从头到尾就我一个人在玩,感觉就好像是我一个人去的游乐园一样。”
他又说:“富士急的鬼屋现在停业,听说要弄个升级版,好像比我们去的那一次还要吓人,奶奶的,这是要吓死个谁啊。不过我还挺感谢它的,要是没有它,我们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你胆子比我大,那次可真是把我吓的半死。”
“顾筱笛说他现在回东京工作了,看上去混的还行,照片里穿着西装人模狗样的,挺像那么回事儿。我们约好了,以后会经常见面聊聊天吃吃饭。这样…这样你也可以放心了。”
“他问我为什么老爱戴着墨镜,我说我讨厌阳光,多静,我讨厌阳光,因为我知道阳光里没有你。”
屋子里陷入沉默,许久没有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我听到炫仔声音沙哑哽咽地说道:“多静,我想你了。”
话一出口,我站在门口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我把玩偶从门缝塞进屋里,顺着缝隙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身边是一张他和多静的合照。照片里的多静笑的明媚而温暖。
我悄悄的关上门,擦干了眼泪深吸一口气,裹紧上衣走进寒冷的黑夜。
2016年4月14日,毕业后的我留在了镰仓工作,那天晚上九点左右我正在公司加班,突然手机猛振,是炫仔的电话,刚接听,他一声大喊,说:“顾筱笛,我和多静现在在熊本!”
我一脸鄙夷,说:“你们在熊本干什么?”
他说:“我们想尝尝正宗的味千拉面,顾筱笛我和你说,熊本的味千拉面绝对是国内没法比的,太赞了。”
我摸了摸正在哀嚎的肚子,说:“请不要刺激一个正在苦逼加班的人好吗!”
我听到一旁多静的笑声,她说:“没事儿,到时候我们回来给你带…”
话没说完,电话就断了线,我敲了敲手机以为是信号不好,
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多静的声音。
2016年4月14日晚21点26分,熊本发生了7级大地震,当地一片狼藉。据统计死者达到将近三百人,而多静也在其中。
我依旧清晰的记得,地震后的第8天,在成田机场,炫仔拄着拐杖缠着绷带一瘸一拐地从到达口出来时那张面无血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脸,还有他见到我时那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
我们是活在回忆里的人,记忆是一切养分,提醒着我们曾经用情至深。沿途路过一万场风景,一步一回头,心里满是不舍,直到一切终将成为回忆,我们才有勇气继续前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