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洞内，白家的几位上神皆在大殿上，凤九跪于殿前，沉着脸，几无神采。
“自为妖以后，凤九早已不配做女君，如今差点酿成大错，还请爷爷做主，将女君之位传于白晓。”
“这女君之位，也不是说传就能传的，小九，你且先随姑姑回屋，等你冷静下来再作打算。”
白浅原是不想惊动大家，只替她好好理清与东华的事就行了。不曾想凤九竟召了大家来退位，一下竟也被弄晕了。
“是啊，先处理好和东华帝君的事再说吧。”
胭脂欲上前扶她，却被她一把拦开。
“我已经冷静了。”
她的眼中颓然笑意，微动了动神，娓娓开口，“我与东华帝君，两相辜负，之间早已无了信心，若再强迫一处，只怕，我会彻底发狂，若真伤了那孩子……我和东华也会痛苦一辈子的。”
“那你想要如何啊？”
事到如今，白奕拿她也无了办法，只怪冤孽错缘，折腾了她竟上万年。
她眼中含着水光，无了犹豫，只在闭眼间滑落水珠。
“给我忘情水。”
此话一出，白家人脸上煞是青白无色，今日可是她与东华帝君成婚的日子，洞里尚且喜庆，她却出言要喝忘情水，惊得连折颜都有些沉默不下去了。
“小九，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同东华帝君商量好了再说吧。”
“折颜，让小九喝吧，东华帝君不会答应的。”
白浅叹下气，于此事，她到底心疼凤九，若是再这样僵着，只怕她真的会崩溃。
里屋中，已无他人，折颜退了出去，只一碗忘情水摆于案前。
手中摊着那佛铃与狐尾，凤九不敢再回忆过往，只脑中闪过万年前陛下那一眼深情，蓦然而笑，或许，人间两年才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吧。
既得忘情水，往事休矣。
再无他想，凤九端起碗，“东华帝君，愿此后，你我两相安。”
唇间触及冰凉液体，她缓缓闭了眼，欲要一饮而尽。
身体被猛地一扯，石碗摇晃，里面盛着的液体洒落出一瓢，溅湿了她的罗裙。
落于她眼中的，是东华那几欲发狂的神色，周身发红，一道强硬的结界隔开了欲要阻止他进来的白家人。
他方才于镜中见折颜给她端了碗水进屋，心中已猜到她的打算，这般疾行赶来，只怕她真喝了忘情水。
“不要，九儿，不要喝忘情水，我求你，求你……”
他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哭腔，欲要夺过她手中的碗，却看到她拼了命地摇头，僵着碗就要喝下去。
争夺间，她已被呛了好几口，打湿了衣襟，仍死死抓着碗不放，让自己灌下去。
“不要喝，不要喝！”一把将碗打翻在地，东华卡着她的喉穴，不让她咽下，强行逼她吐出来。
她呛得哽咽起来，拼了力要挣开东华往外走，他这样逼她，难道真的要看到一个疯掉的白凤九吗？
“九儿，不要这样，不要抛下过去……我求你……”她挣扎地愈发激烈，他竟跪了下去，抱着她不敢松手，他不敢想象凤九消失于他的生命里，也不敢想象她再记不得他，终于泣不成声，溃击了思绪，“你骂我怨我打我都好，不要走，不要……”
“放开，放开吧……放开吧东华帝君！”
她被他扯着手被迫去打他的胸口，她亦泪流不止，跌坐于地，埋头痛哭，声声挣扎，却说不上哪些有用的话。
这一场爱情里，他们都输给了对方，输得惨烈，输得没有一条退路，输得她精疲力尽，输得他一念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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