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诗词文献中的围棋描写和意涵

中国古代诗词文献中的围棋描写和意涵

梁超彦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流传孕育许多文化传统，这其中没有比围棋更奇怪的了。对于围棋，人们态度各不相同，喜欢的爱不释手，甚至通宵达旦，赋予内涵与哲理；憎恨者则认为下棋是不务正业，蛊惑人心，斥之为“野狐禅”。随着中国历史的兴衰沉浮，文化的繁荣变迁，也留下许多关于围棋的诗词作品，就像璀璨的明珠，散落在文学殿堂的角落里。

春秋战国时期围棋进入文人眼帘，但是难登大雅之堂。早在战国时期，《世本·作篇》就有“尧造围棋，丹朱善之”的记载：丹朱不肖，尧帝画地为盘，小石头为子，教给他围攻狩猎之道。在这里，围棋有教化之功。孔子在《论语·阳货》》中说“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认为下棋者堪比贤人。孟子却说“博弈好酒为不孝也”，显然认为下棋赌博酗酒是不务正业。但他也记载了奕秋教人下棋的故事，留下了“奕秋诲奕”、“专心致志”的成语典故。《淮南子》说“以戈猎、博弈之日诵诗读书，闻识必博矣。”用游荡打猎、赌博下棋的时间背诗读书，必然能见识广博。这个时期，人们把博弈通称，认为两者无高下之别。

汉魏两晋时期，文人雅士开始弈棋寄情，并著有辞赋和典故传说。汉代史学家班固写了一篇《奕旨》，把围棋和赌博区分开来，并认为围棋具有哲理含义：“局必方正，象地则也；道必正直，神明德也；棋有白黑，阴阳分也；骈罗列布，效天文也。四象既陈，行之在人，盖王政也。成败臧否，为仁由已，危之正也”。纠正了人们对围棋的偏见，并带动了围棋文学的发展。如李尤的《围棋铭》，马融的《围棋赋》，蔡洪的《围棋赋》，韦曜的《博弈论》等,皆是此时之作。

魏晋时期人们崇尚清谈，追求风度，留下了许多故事和传说。“烂柯”说的是一个砍柴人王质进山遇到两仙人下棋，就在一旁观看，等看完发现斧柄都朽烂了。柯就是柄的意思。在洛阳烂柯山有这样的石刻：“我生江南山水间，尝闻王□有柯山。郡人王质伐木去，遇仙围棋石洞前。一局未终斧柯烂，却寻归路机跻攀。还家倏有数百载，考之仙传□□□。”“烂柯”从此后就成了围棋的别称。

《晋书》记载了东晋丞相谢安弈棋却敌的故事：统一北方的前秦苻坚率领百万大军，用他的话说就是“投鞭断流”，对战东晋的五万军队。谢安白天游玩下棋赌别墅，晚上指挥安排将帅，使其各安其职,严阵以待。书中描写尤为精彩：“有驿书至，安方对客围棋，看书既竟，便摄放床上，了无喜色，棋如故。客问之，徐答云：‘小儿辈遂已破贼’。”面对强敌的镇定，指挥安排的精当，前线大捷的狂喜，镇定自若的风度，都在棋子的起落之间铸成定局，怎能不让后人歌颂膜拜呢。

在唐代，宫中设有专门的“棋博士”传授宫女们下棋。秀才以棋为四艺之一，成为人际交往的才艺技能。兼之诗词的成熟繁荣，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唐代国力强盛，经济发达，诗歌灿若繁星，也留下了许多关于围棋的精彩诗篇。唐太宗李世民的《五言咏棋》：“手谈标昔美，坐隐逸前良。参差分两势，玄素引双行。舍生非假命，带死不关伤。方知仙岭侧，烂斧几寒芳”。使围棋有了“手谈”、“ 坐隐”的美称，我国第一款围棋对弈软件就命名为“手谈”。诗圣杜甫也以棋入诗：“楚江巫峡半云雨，清淡疏帘看围棋”。(1) 用别人的热闹来衬托自己的清冷。“对棋陪谢傅，把剑觅徐君”。（2）下棋要找谢安那样的对手。厌恶长安战乱则说“闻道长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胜悲”。（3）“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为钓钩”。（4）闲来无事画纸为盘与老伴对弈，小儿子敲根针当作鱼钩去钓鱼，流露出浓郁的生活气息。 李从谦看人下棋，《观棋》写出来自己的所看所感：“竹林二君子，尽日竟沉吟。相对终无语，争先各有心。恃强斯有失，守分固无侵。若算机筹处，沧沧海未深”。两个人终日不声不响，竹林下围棋对弈，各自苦心孤诣、计算得失的形象油然而生。同样是看棋，美女下棋就有趣多了。欣赏一下张籍的《美人宫棋》：“红烛台前出翠娥，海沙铺局巧相合。趁行移手巡收尽，数数看谁得最多”。趁着照明的蜡烛，宫女们玩起快棋来，下完取子，赶紧数数谁的多吧。王建的《夜看美人宫棋》：“宫棋布局不依经，黑白分明子数停。巡拾玉沙天汉晓，犹残织女两三星”。下棋布局不按定式，自然棋越下越慢，不断拾取黑棋就像天要亮了，白棋旁还残留的几颗黑子就像织女星一样显眼。真是精妙的比喻啊。

中唐时期，在一次宫廷才艺展上，当时七岁的李泌（6）以早慧被人介绍给正在看棋的唐玄宗李隆基和宰相张说。这位号称“燕许大手笔”的诗人张说要考量一下小李泌，指着棋盘让他以“方圆动静”赋诗一首。李泌犹豫一下说：“愿闻其详”。张说举例说：“方如棋局，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泌即答曰：“方若行义，圆若用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顿时满座寂然鸦雀无声。张说激动起身向皇帝祝贺得到奇童。皇帝非常高兴，夸赞李泌精神境界远超年龄。赏赐束帛，命令他家“善视养之”。《三字经》中有“融三岁，能让梨。泌七龄，能赋棋”的传唱。这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李泌有什么建树呢？仅举一例：安史之乱后，唐肃宗立广平王李俶为太子，打算以建宁王李倓为兵马大元帅。李泌力争，使军政大权归于一体，避免了唐初兄弟争权酿成“玄武门惨案”的悲剧发生。这种政治智慧直到今天还在让人借鉴和反思。

晚唐诗人杜牧送别要去京师和东瀛棋手交流的国手王逢，第二首《重赠绝句》写到：“绝艺如君天下少，闲人似我世间无。别后竹窗风雪夜，一灯明暗覆吴图”。诗中对朋友的棋艺大加赞扬，暗示了此去必胜的祝福。遥想离别之后，自己风雪夜独自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打谱的情景，表达了对朋友惜别依依不舍的心情。“覆吴图”就是打谱复盘的意思。诗作非常有名，百度公司自行研发的代表中国最高水平参加世界大赛的软件就起名为“绝艺”。张乔则是一篇五言律诗《送棋待诏朴球归新罗》：“海东谁敌手，归去道应孤。阙下传新势，船中覆吴图。穷荒回日月，积水载寰区。故国多年别，桑田复在无”。“棋待诏”是唐朝的官职，这位来自新罗的朴球是以“遣唐使”身份来学习围棋，并在朝中获得“棋待诏”职位，看来是学业有成，准备回国传道去了。

翻一翻《全唐诗》，发现除了前边引用过的诗人，还有许多熟悉的诗人，写下大量精彩的诗歌，著名诗人有韦应物、刘禹锡、白居易、元稹、杜荀鹤、陆龟蒙、齐己、李颀、郑谷、李洞、贯休等等。刘禹锡在《对棋歌送環师西游》中有“因君临局看斗智，不觉迟景沉西墙”，因为看你下棋斗智斗勇，不知不觉影移西墙。其中“雁行布阵众未晓，虎穴得子人皆惊”是历来被当作称颂围棋的名句，“雁行”甚至被当成围棋的雅称。王建“两边对坐无言语，尽日时闻下子声”（7）依旧遵循着手谈不语的风度；杜牧“棋翻小窟势，垆拔冻醪醅。”（8）一边走定式下棋，一边喝着冰镇酒，尽显名士潇洒通脱的风度；杜荀鹤“有时逢敌手，当局到深更”。（9）有的时候棋逢对手，要下到很晚才见分晓；陆龟蒙“满目山川似棋势，况当秋雁正斜飞”。（10）下完棋送棋友出门，看到山川走向都是棋势，秋雁斜飞皆为棋形。《全唐诗》记载一个人的两句残诗，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宰相令狐綯向唐宣宗推荐李远为杭州刺史，皇帝觉得不靠谱，令狐问其原因。唐宣宗说：“我读过他的诗，“青山不厌三杯酒，长日唯消一局棋”。整天喝酒下棋，能治理杭州吗？”令狐哭笑不得说：“那只是诗人在托物言志，不一定实有其事啊”。李远赴任杭州，治理州务井井有条，获得百姓赞誉，后官至御史中丞。两句诗现今成为门户网站的宣传招牌。

不同于唐代的端严庄重，宋人轻松活泼了许多。从宋太宗赵光义、宰相晏殊、文彦博、王安石、王珪、韩维、寇准、丁谓，文学家欧阳修、范仲淹、苏轼、黄庭坚、梅尧臣、陆游等一大批帝王将相诗词名家写了大量的关于围棋的作品，但是“闲人”赵师秀在等朋友下棋的剪影，成为咏棋诗的夺魁之作。《约客》这样写道：“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看着一阵急一阵缓黄梅雨，听着此起彼伏蛙鸣声，诗人约好的棋友过了半夜还没到，偶尔敲打棋子看着灯花燃尽掉落。这貌似悠闲实则焦灼的心理勾起多少人对等待的回忆。

苏轼是诗词文书赋俱佳，全挂子本领一等一的聪明人。他在《观棋》中记载一次独自游览庐山白云观，不见一人，”独闻棋声于古松流水之间”，产生学棋的念头。自己观看儿子苏迈和人下棋，坐在一边观看，一整天也不觉得厌倦。诗云：“五老峰前，白鹤遗址。长松阴庭，风日清美。我时独游，不逢一士。谁与棋者，户外屦二。不闻人声，时闻落子。纹枰对坐，谁究此味。空钩意钓，岂在鲂鲤。小儿近道，剥啄信指。胜固欣然，败亦可喜。优哉游哉，聊复尔耳”。“胜固欣然，败亦可喜”是传世佳句，但是下棋要是这种心态，只怕是“欣然”的时候少，“可喜”的时候多。

黄庭坚是“苏门四学士”之首，苏轼和他亦师亦友，两人之间留下许多诗话故事。有次两人郊游，苏轼指着松下对弈情景吟一上联：“松下围棋，松子每随棋子落。”黄庭坚也是学问渊深才思敏捷之人，看到有人在柳下垂钓，立即对出下联：“柳边垂钓，柳丝常伴钓丝悬。”对联工整对仗，就像一副山水画，充满着诗情画意。黄庭坚公事之余，喜欢较量几盘，他的《弈棋二首呈任渐》中就有“坐隐不知岩穴乐，手谈胜与俗人言。”“坐隐”“手谈”都是围棋的别称，下棋就不去游山玩水，下棋胜过和俗人闲聊应酬，还真是超级棋迷啊。“心似蛛丝游碧落，身如蜩甲化枯枝。”蜩甲是蝉蜕的意思，身体就像蝉蜕附着在枯枝上一样一动不动，心思算路就似蛛丝上碧空越算越深远。真是只有奕者才能有的身临其境的体会。

北宋的改革家王安石对围棋却是另一种态度，《棋》诗云：“莫将戏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赢。战罢两奁分黑白，一枰何处有亏成”。不要让游戏扰乱心情，尽管随缘说是我赢。分开两盒黑白子，一盘棋罢那里有少了一个子。这种随缘不认真的态度是要遭到惩罚的，《与薛肇明弈棋赌梅花诗输一首》，就是输棋的结果。

道学家邵雍对围棋持严厉的态度，《观棋长吟》记叙一个春天白日深院寂静却藩篱紧闭，竹林掩映间有棋手对弈。局势就像龙蛇争霸，劫败却似鸿雁错飞。同座却挺戈搏杀，对面如冰炭同炉。作者伤怀“死伤共抵两家事，胜负都由一着时”、“善用中伤为得策，阴行狡狯谓得机。”，感慨人世间和棋盘上的情形是一样一样的。他在另一首五言古体《观棋大吟》中“当人尽宾主，对面如蛮夷”。招待人尽宾主之欢，下起棋却如对蛮夷。“因赌输赢势，翻惊宠辱蹊。”道学先生由此引申开去，洋洋洒洒，长篇大吟，离题万里。

南宋诗人陆游一生诗作近万首，题材多样，自然有围棋之作。《观棋》是一首佳作：“一枰反覆战枯棋，吊庆相寻喜复悲。”一盘棋反复鏖战，难过庆幸欣喜悲观各种情绪来回转变。“敛付两奁来对酒，泠泠听我颂新诗。”收拾罢两盒棋子来对饮，且听我朗诵新作的诗篇。在另一首诗中称赞妙湛法师“可人不但诗超绝，玉子纹枰又一奇。”（11）妙湛的师傅又和陆游的父亲结交，因此诗人不吝言语大加赞赏。陆游一个夏日在北榭下棋赋诗高兴之余：“悠然笑向山僧说，又得浮生一局棋。”（12）可以想见诗人嘴角含笑，心情舒畅的样子。

道教是本土宗教，在宋元时期发展到一个高潮，和本土的围棋结合起来，许多道教领袖都留下和围棋有关的诗词。北宋学者、道教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作《望江南·观棋作》：“秋枰静，黑白两奁匀。山水最宜情共乐，琴书赢得道相亲，一局一番新。”表达了对围棋静谧深邃和局局翻新的欣喜之情。全真教祖师王重阳感慨“悟来恰似观棋者，迷后浑如败者棋。”直接就是用围棋来比喻悟道。他的大弟子马钰继任教主，对围棋看法尤其深刻。他在《满庭芳·看围棋》中有“争名竞利，恰似围棋”、“见他有些活路，向前侵，更没慈悲。”、“杀心打劫，往来觅、需要便宜”。简直对围棋毫无好感，嗤之以鼻。悟道以后，《满庭芳·迷棋引》：“偶因师点破，回心作善，入道从长。便通玄入白，守黑还乡。绝虑忘机养浩，炼神丹、出自重阳。”经过名师指点，因棋悟出生死变化、养真长生之道。他的师弟丘处机后来将全真教推行天下，成为道教领袖，也有“寂寞无功天赐我，棋局开颜销日”（13）的感慨。

明清时期，围棋不但是达官名流的喜爱，而且在平民百姓中流行起来，明成祖爱好围棋，经常和几位大臣通宵达旦地下棋，有一次竟雅兴大发，半夜命人将解缙找来，要他以观弈棋为题作诗。解缙本来就不满明成祖沉溺于下棋，而这次又被他从半夜叫醒，心里更觉不满，于是就写下这首《观弈棋》：“鸡鸭乌鹭玉楸枰，君臣黑白竟输赢。烂柯岁月刀兵见，方圆世界泪皆凝。河洛千条待整治，吴图万里需修容。何必手谈国家事， 忘忧坐隐到天明。” 诗中“乌鹭、黑白、烂柯、方圆、河洛、吴图、手谈、忘忧、坐隐”都是围棋别称，一首诗嵌进九个同意名词而不影响褒贬情怀，不愧是大家手笔。看起来，解缙本身并不是反对围棋，只是反对明成祖因沉溺于围棋而忘却国家大事。在写了这首诗的几个月后，明成祖就把解缙贬职问罪，不久解缙在狱中被杀。

唐伯虎在《  避事》一诗里有“随缘冷暖开怀酒，懒算输赢信手棋。七尺形骸一丘土，任他评论是与非”。作者看清世事，悟透生死，有酒喝不论冷热都开怀，不在意输赢自然信手下棋。人死之后一抔黄土，任凭他人评论功过是非。徐渭看的更开，他的《题王质烂柯图》写得好：“闲看数招烂樵柯，涧草山花一刹那。五百年来棋一局，仙家岁月也无多。”连神仙都不羡慕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清朝初期，围棋被当作一门技艺，棋力超绝的黄龙士被人们尊称为古往今来的“十四圣人”中的棋圣。康熙皇帝经常召见黄龙士和弟子徐兴友等棋手进宫对弈观战，对黄龙士的棋艺大为赞叹。乾隆皇帝在名画《明皇会棋图》上有“棋局当前未着子，如何布局费思量”的题词,这幅画后被移送至台湾收藏。才子袁枚诗文为一代宗师，倡“灵性”、建“随园”，精品茶饮酒，喜美食佳肴。他在《咏观棋》中表达自己的观感：“分明一招在，未肯报君知”，一看便知他是不下棋的。“中间有余地，何必恋边旁”，再看发现他是根本不会下，连“金角银边草肚皮”的棋理都不知道。这一点上不如他的女弟子骆绮兰,她的《月夜对弈》写得好：“蕉阴分韵罢，棋兴月中生。黑白仍如旧，赢亏却屡更。思深情转惑，静极子无声。局尽天将晓，残星数点明”。蕉树荫下分韵斗诗，素月升起棋兴萌生。黑白棋子依然如旧，盈亏得失变化迭更。深思熟虑输赢难分，沉着安静落子无声。一局战罢夜色欲晓，几点残星天际独明。几位女子秋日在芭蕉树下吟诗分高下，兴致难抑就在月下挑灯围棋，对战者无声旁观亦无语，一盘棋下完天色转亮，显然有极高棋力和自身素质。一盘棋下几个时辰，得失难明，没人说话，想想都让人感到对局的激烈恐怖。

女子棋力不凡，就有人突发奇想。有位才貌双全的姑娘小名芙卿，（14）宣称谁能下棋赢了她就嫁给谁。打算来个“以棋招亲”。一时间纷纷有人挑战。比试结果有两人胜出一人平局。胜者一位是侍郎齐召南的公子，是个官宦子弟。一位是和尚秋航，清代围棋“十八国手”之一，京城名人。打成平手的是金秀才。这下事情难办了，选谁不选谁成为公关难题，可也难不倒聪明的芙卿。她作诗答曰：“齐大非吾偶，禅心本自空。金兰如有契，白首一枰同”。“齐大非偶”的成语是春秋时期强大的齐王想把女儿嫁给郑国的公子忽，遭到婉拒。有人问原因，公子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配偶，齐国太强大了，非是我的良偶”。这里说齐公子门第太高，我高攀不起；和尚讲究参禅悟空，也不要来捣乱了。“金兰之契”也是成语，金喻坚硬，兰指馨香，形容两人两人一见如故，情投意合。如果真的是缘定三生，就让我们一盘平局白头到老。诗中两处语带双关，不但解决了危机，而且表达了情义。真是棋下得极好，诗也作得极好。

综观历代对围棋的看法和认识，春秋战国时期认为围棋与赌博相类似，纵有教化之功，孔子认为是无所事事的人才去做的事，孟子甚至认为下棋荒废正业，列为不孝之二。等到汉代班固一举将围棋和赌博分开，并赋予围棋哲学深度。三国魏晋时期战乱和清谈流行，人们以棋寄情逃避战乱和彰显风度。唐代围棋设立“棋待诏”一职，秀才以掌握“琴棋诗画”为四艺，围棋成为社会交流的一门技艺。宋朝围棋已经成为人们日常活动，“儒释道”中能下棋不在少数。道学家认为下围棋有玩物丧志包藏祸心之嫌。元明时期全真教风行天下，几任教主都有以棋论道的感悟。解缙因谏棋身死狱中。清朝围棋大行其道，绝顶高手被称“圣人”。建国后围棋也是几经波折，也曾展开过“围棋外交”，也曾经被“除四旧”打翻在地。现代人有了正确的认识观：围棋是一门技艺，能锻炼脑力，陶冶性情，对孩子能开发智力，提高情商，有了解传统文化之功。有些国家和地区甚至让围棋走进课堂，继续发挥这个古老游戏的基本功能和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