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一,还在年里。
本以为春节那几日的高温会一直坚持下去,没想到一波冷空气过来,一秒又把人踹到了羽绒服里。感叹几句变天如翻脸之后,才想起来,现在还是正月,冷才是正常,那几天的高温才不正常,一时觉得自己可笑,把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也就放下了“又变冷”的怨恨。
这个时候的天气,下的雪已经存不住了。除了刚下的时候带给孩子们和一些心里还住着孩子的大人们一些快乐,余下的就只是第二天稍显湿气的道路,还有人们对气温一天比一天高的感慨。我想感慨的不是雪,也不是气温,而是那种“新的一年又开始了”,时间飞快的感觉。
又硬又冷的冬天还在努力维持着自己对人间的权威和尊严,但是树枝上的冒出来新芽却悄悄举起了春天的旗帜。“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是极对的,大地从黄变绿就是对这句话最强有力的证明。当然,能让这个过程实现的,除了不断上升的气温,必不可少的就是这润物无声的春雨。经雨水打湿的树枝呈现略微的黑色,随着微风在雨中摆动,嫩嫩的绿叶尖努力抓着着即将滑落的水滴,一些淡粉的叫不上名字的花蕾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圈圈涟漪在天青色的池塘上温柔地荡开又消散。站在池塘边的我,一手插兜,一手拿着香烟往嘴里送,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淡蓝色的烟欢脱地上升四散,我仿佛也随着它们升空,俯视着这一切,俯视着自己。心里暗想,春天可算来了。
此刻内心的欢愉终究是短暂的。冒雨走回家,才发现刚擦过的鞋沾染了泥,不禁眉头轻皱,稍起波澜。继而又为自己的皱眉感到疑惑:为何我刚刚为这春雨快乐,此刻却又为它而愠怒。究竟怎么样才算是幸福的,快乐的?
按照伊壁鸠鲁的说法,幸福就是身体上无病痛,灵魂上无纷扰。我很想让自己相信这句话,并奉之为圭臬,寻找自己幸福的栖息地。可惜。如果前半句还有一丝丝可能的话,后半句则几乎不可能。大概因为西方哲学总善于把“理性”二字挂在嘴边,更愿意相信有个彼岸的世界。
灵魂无纷扰,纷扰究竟是我起的纷扰,还是他者带来的纷扰?如果是我起的纷扰,我能控制吗?能消除吗?如果是外来的纷扰,我能拒绝吗?能抵挡吗?如果我在思考这些问题,我可能还落在看似“理性”的逻辑中,似乎通过修炼我能做到。但想起看到鞋尖上的泥时,那不禁而皱起的眉时,我就知道我不是个理性的人,或者说理性在面对纷扰时是无能的。情感是任你有铜墙铁壁也挡不住的东西。我们是情感的,是完整的,是活生生的人。
这样一想,可能灵魂的无纷扰可以理解为:让一切该来的都来吧,快乐时快乐,悲伤时悲伤。纷扰不来自被当做事情、起因的纷扰,而是来自对内心情感的人为的扩大、压抑和克制。让情感通过心灵体现,经过了,就会被抚平,抚平了自然无纷扰。
人真是复杂。
可恶,雨怎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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