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这个世界是不公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天方夜谭;如果我说日记里连阴晴都是虚构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江湖骗子。用一个词来形容我,我希望你用苦风,用凄雨。顺利的话,我刚走出高考考场,朝着光明的未来奔走,可惜,我早就没有未来了。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听到一群少男少女叽叽喳喳的,他们似乎在向我炫耀着什么。店里闹哄哄的,放着我特别喜欢的歌:“我多想回到那个夏天,蝉鸣在田边吹过眼睑。”以前只觉着旋律轻快,跟李清照般闲怨人生,当我再一次哼唱,眼角的泪实在止不住了。
凌晨三点,于我而言,时间只不过是一串可有可无的数字。突然想找人说说话,随手给在线的陌生人发了个“晚安”,其实我不指望有谁能在意我的消息,从来都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在学校的时候是这样,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
“叮”一声,有个女孩回了我一句:“晚安!我在打游戏,你早点休息吧。”
她的回复,连同标点符号我都反反复复读了好多好多遍。那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安稳。后来的几天里,我总会给她发消息,她不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我甚至很自私地希望还会有如我一般不幸的人,我想那个凌晨打游戏解闷的女孩子,会不会也有痛苦不堪的记忆,但是更多的,我不希望有另一个我。
在一个很普通的周五,我问她:“你能跟我说说话吗?”我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我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她说:“可以啊,我刚玩好了。”
我闭上眼睛,眼泪一滴一滴撞击着颤抖的手,我没法说出口我的故事,我也没人可说。一个肮脏的人,真正想要的只不过是他人眼里刹那的干净。那一晚,我如罪犯般将我的暴行一条一条,揭露在这个陌生女孩面前,我很介意她对我的看法,我也很想被她拯救。
我很早就不读书了,尽管我很喜欢李清照的词。在学校里,他们拿胶水黏住我的头发,一边拼命拉扯着我的发尾,一边拿垃圾使劲塞满我的嘴。他们拿着我的写满心事的日记本,在人山人海的操场公开处刑着我的少女心事,我拼命求饶,换来的只是撕碎的白纸,是震耳欲聋的嘲笑声。
我不想去记得他们的名字,他们的样子,在我眼里那是一群发了疯的野兽,把我的尊严揉碎在脚底,我却始终无法反抗。我找过老师,老师没有理会我,我找过爸妈,爸妈责怪我顽劣。
叽叽喳喳的教学楼里,没有一个人帮过我,那是我校园时期的失败。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五,他们说,只要我乖乖跟着去酒吧,以后就再也不会折磨我。我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我相信恶人的话,我相信他们真的会放过我。
结果,从那一刻开始,我彻彻底底沦为了任人随意羞辱的工具。在半晕半醒的时候,他们逼我签了字,说好点听,我成了文盲般的乙方。我想过跑,一跑就挨打,一跑就挨骂,他们很聪明只往衣服遮住的地方下死手,利用我仅剩一丁点的尊严摆布着我的人生。
酒吧里的人叽叽喳喳的,没有一个人帮我,那是我数不清楚的第几次失败。
我想不到该用怎样平和的语气去讲述我的故事,我有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故事。那个女孩听完之后很气愤,她问我:“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啊?你根本都没有错。”
那一刻,我舔舐着她给我的久违的关心,我沉默了很久。后来我只跟她说了一句话:“一个人越是失去什么,越是在意什么。我不想连名声都没有了。”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我根本都没有有错。这个陌生女孩跟我说了好多好多话,好像把这些年我所有的遗憾都化为圆满了,可是第二天,我的日子还是那么糟糕。我跟她道了谢,选择草草了结我们之间的对话。
我已经无处可逃了,只希望来世能够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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