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爷爷家就有一副石磨子,石磨子位于爷爷家堂屋右角,推开大门一进堂屋就可以看见它。
小时候听婆婆讲,那副石磨子是爷爷家的“传家宝”,是先祖从清朝咸丰年间过后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石磨经过几代人的使用,磨盘上下外边缘和磨膛已经被打磨得没有一点楞角,磨桌倒是更换过无数次的。
农村的生活是原始的,劳动工具也是最简陋的,因为当时偏远落后的农村是没有电的,直到1983年我们村庄才通上电,不像现在科技发展快,淘宝网上各种各样的电动粉碎机械非常多,只要买回家插上电就开始工作了,速度快还省力省事省心。
农村吃粗粮的时间比较多,我们和幺爸全家人一日三餐的小麦或苞谷磨面、稻米或糯米磨粉、糯米或黄豆磨浆都依靠爷爷家的那副石磨子。
每年年前,因使用石磨频率高,爷爷总是掏钱出来请专业石匠把石磨磨盘、磨底磨齿锻磨一遍,以能够提高磨粮食速度和质量。
在我们小时候,农村家庭都有养猪的习惯,养猪是农村的主要副业,我们几姊妹都生长在南方的乡下,磨苞谷面自然少不了我们,父母常常利用自家菜园的蔬菜老叶当做猪草,再添加一些苞谷面就成为了很好的猪饲料了。
推石磨磨苞谷粒,就成了我们小孩子的重要活儿,一般都在晚上进行,因白天我们要到学校上学,晚上几姊妹都回到家中才有时间干家务活。
磨苞谷全是人工劳动是力气活,一般由三个人组成,轻松一点的活是坐在石磨边往磨眼添加苞谷粒,劳累一点的活是两人双脚跨步、双手握住磨把一前一后推拉磨盘旋转,每天很多时候要劳动到晚上12点钟才结束。
每遇到磨苞谷面,我们几姊妹总以做作业、到厕所拉屎拉尿或干其它家务为理由来躲避磨苞谷面这项家务活。
后来,弟弟和妹妹年龄稍大一点,我和姐姐提出来要分工,采取的方法如下:
第一种方法,按照磨苞谷粒重量来分工,把当天晚上要磨的苞谷粒总量,计量工具以“升子”来计算,分成三至四份苞谷粒,只要每人磨完就算完成任务了。
第二种方法,按照磨苞谷粒时间来分工,每人轮换1小时进行换班,依次类推磨完为止。
第三种方法,按照当天晚上家务活的数量进行分工,以三战二胜的石头剪刀布游戏,决定谁干磨苞谷、宰猪草、煮晚饭、洗饭碗、洗衣服等。
很多时候,为了磨苞谷面而分工的事情,我们几姊妹挣得面红耳赤,常常跑到父母面前评理。
七十多岁的爷爷都把一切看见眼里,他知道几个孙子孙女年龄都小,不是身强力壮的劳动力啊!磨苞谷粒累呀!
多数时间我们几姊妹磨苞谷粒,爷爷总是放弃休息时间,主动为我们义务往磨眼加苞谷粒,石磨每转动3圈往磨眼加一次苞谷粒,我们几姊妹只负责推磨,大大的缩短了我们每天的劳动时间。
嘎吱、嘎吱…,磨盘转呀转呀,爷爷为了活跃一下大家的劳动气氛,提高我们几姊妹的劳动干劲,爷爷就开始给我们讲歇后语,他说迷面我们说迷底。
记忆中,给我们留下最深刻的歇后语有: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懒婆娘的裹脚—又长又丑;擀面杖炊火—一窍不通;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就这样,爷爷用通俗易懂的歇后语,来打发我们枯燥的劳动时光。
石磨年复一年嘎吱嘎吱、转呀转呀,转出一年的谷香四溢,转出乡村丰收的喜悦,转出祖孙两辈的亲情!
吃汤圆是农村的习俗,汤圆泥是经过石磨磨出来的。
汤圆是一种特色食品,也是我们南方农村的一种民间传统美食,一到过年前,农村更加繁忙一些,因为亲朋好友相互之间拜年走访,家中要煮汤圆来招待客人。
妈妈向来喜欢吃汤圆,没有那一年不做汤圆粉,所以我们家磨汤圆的数量老比乡村里其它家庭多一下。妈妈还是汤圆制作的高手,家里每次来了客人,妈妈总要为客人端上一碗热腾腾的软糯滋润、香甜爽口的汤圆招待客人,亲朋好友都能感受到妈妈的质朴、热情、真诚。
妈妈在年前要提前准备一些糯米粒、糯苞谷粒盛在木盆里,加水寖泡水中7—15天,就用来磨浆了。
磨好的汤圆浆必须用纱布包起来掉在房梁上,以沥干汤圆浆中的水份之后好用来包汤圆用。
记忆中,我们小时候在爷爷家的那副石磨上面还磨过豆花浆、麦粑面、粗苞谷粒……。
石磨年复一年嘎吱嘎吱、转呀转呀,转响了厨房锅碗瓢盆的节奏,转响了家庭一日三餐的美味,转响了乡村的美好生活!
如今,来到边疆以后好多年没有回老家老屋了,那副石磨子可能存放在幺爸家后屋,渐渐的退出历史地位,渐渐的被埋入我们这代人的记忆中。
想起那副石磨子,就想起爷爷像石磨一样对待生活的从容、奉献、挚爱,就想起儿时体验团结协作的劳动时光,也就想起家乡土色土香的农家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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