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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大娘、杜甫与张旭(其三)

公孙大娘、杜甫与张旭(其三)

作者: 雁渡寒潭_一片冰心 | 来源:发表于2017-09-08 08:55 被阅读0次

    在张若虚、陈子昂之后,我们迎来了中华文明史上最辉煌灿烂的一个时代,在这个时代,有无数颗光芒璀璨的繁星在历史文化的长河中留下了深深的足迹。这个时代足以被我们不断地去追忆,不断地去吟唱,哪怕是用最绚烂的辞藻来形容都不为过。在这些至今还散发着光芒的群星中,有几颗异常夺目的星辰我们不得不一说再说,那就是李白、王维、孟浩然、白居易、李商隐以及我心中最伟大的诗人,我们这篇《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并序)》的作者——杜甫。

    唐诗是中华民最文学史上的瑰宝,他熏陶、培育了我们世世代代华夏子孙,可以这么说,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的骨子里或多或少都带着唐诗的影子在生活。或者说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是有诗意的人。

    我办公室楼下就是一所小学,每到课间休息的时候,广播喇叭里不断地循环播放着一首歌,那就是孟浩然的《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短短的四句话,可能在孩子们的心中、脑中还不能真正体味这首诗的涵义,但一首诗在六年的小学时光里,你能听上数千遍,我想你的心中必定会留下他的影子。就连我们最伟大的女词人李清照不也因此写下了“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吗?

    我颇不同意蒋勋先生在他的《蒋勋说唐诗》中的说法,“我们的文化正统是农业伦理,唐朝就像是汉文化一个短暂的度假期,是一次露营,人不会永远露营,最后还要回来安分地去遵循农业伦理。为什么我们特别喜欢唐朝?因为会觉得这一年回想起来,最美的那几天是去露营和度假的日子,唐朝就是一次短暂的出走。”

    我不知蒋勋先生怎样看待中国的历史和中国的文化史,按照蒋先生的观点,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唐朝只不过是中华民族历史上短暂的昙花一现,我们中华民族似乎就应该活受罪,一辈子都应该被外夷所骚扰、征服(没准蒋先生认为日本对中国的侵略霸占是一件好事),我们这个国家就不该出现像唐朝的那样的盛世或者说是唐朝盛世在我国的历史上只是多余的、锦上添花的。我想问一下蒋先生,自唐以降,有哪个朝代能像唐朝那样不但疆域广袤,而且国力强盛不衰达数百年?我想蒋先生不但是读书人,而且是有智慧的人,更是一位在文化领域有影响力的名人,谨言慎行是读书人应有的本分,信口开河不可取也。如果我随口来一句“台湾只不过是在祖国母亲怀中暂时离家出走的孩子”,不知蒋先生又作何感想?

    我对蒋先生一向是敬重的,虽然蒋先生对传统文化的解读很多地方我不敢苟同,认为蒋先生对传统的儒、释、道三法体会认识和领悟得还不够透彻。但求同存异是我们求学、求知、求识的守则,各抒己见无可厚非,不过过分的夸大和贬低是不可取的。

    言归正传。在这些耀眼夺目的繁星中,我们从哪里说起呢?还是先从李白开始吧!

    吴经熊先生在他的著作《唐诗四季》中,将初唐、盛唐、中唐、晚唐的诗作重新按照春、夏、秋、冬四季来划分,这种观念令我颇觉欣喜。春季的代表是李白和王维,夏季是杜甫、秋季是白居易、冬季则是李商隐。无论是怎样的划分,都只是一种轮廓。在四季之中,我们大多数国人最为欣赏的,最为热爱、最为崇拜的第一个诗人那就是——李白。

    从时代和个人的经历来看,总体来讲,李白的身上体现了两个字——“侠”与“仙”。这两字也可以大致上概括李白诸多的作品。

    “侠”者,侠肝义胆,厚古而不薄今,对朋友重情重义,对奸佞权贵绝不低头,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仙”者,飘逸潇洒、才冠群伦、口出狂言而恃才自傲。

    我们先看看李白的“侠”。

    李白一向是剑不离身、酒不离口,这是侠客的典型特征。他的《侠客行》诗文如下: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我本人自幼习武,对侠客心向往之,所以读起这首诗来,觉得好不快哉!你看那雪亮的吴钩,那如流星般飞驰的白马。好一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真正的侠客都是伸张正义之后,飘然而逝,所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侠客对信义二字的承诺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一诺重于五岳。纵然一死,可侠骨铮铮,流芳百世。读这首诗,仿佛自己已经化身为侠客,单骑一人,执剑行走于江湖,斩奸除恶。昔日荆轲刺秦,高渐离击筑而歌,那是何等的悲壮豪气。张惠言有《水调歌头》“百年复几许,慷慨一何多。子当为我击筑,我为子高歌。招手海边鸥鸟,看我胸中云梦,蒂芥近如何?楚越等闲耳,肝胆有风波。……”颇有此等意境。

    李白的侠气还体现在在文学上对古人的推崇,他自己就写了很多古体诗。最具有代表性的有《远别离》、《蜀道难》、《梁甫吟》、《将进酒》、《行路难》、《古风十九首》、《关山月》、《长干行》等等。虽然顾随先生评价李白“七言古,用古乐府题目,实则徒有其名而无其实”,但李白仍有自己的风格,且为我们流传下了很多不朽的佳句。那“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让我们感同身受,哀叹蜀道之难真的是难于上青天。“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让我们感受到这种离别之远、之苦。“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让我们感叹时光一掷如梭。而“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则为我们带来了豪情万丈。“……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又让我们看到了撕心裂肺的相思之痛。而“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为我们描绘了美好的爱情故事。李白的这种复古,在那个时代无人能及,只有我们的李白才可以写出如此富有古风古意的诗文来。

    李白的侠气还体现在对比自己高明的人肯低头。李白登黄鹤楼欲赋诗,因见崔颢《黄鹤楼》,遂罢,曰“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这是怎样的一种胸襟。“中国人要面子,可是顶不要脸,古人则反之。现代人真不要脸,可是要别人留面子。”(顾随先生语。见<中国古典诗词感发>)后来李白登凤凰台,作《登金陵凤凰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后人认为李白此诗仿自崔颢《黄鹤楼》,此中或许露出些许端倪。但崔颢之《黄鹤楼》又有谁可知是否仿自沈佺期的《龙池篇》呢?

    龙池跃龙龙已飞,龙德先天天不违。

    池开天汉分黄道,龙向天门入紫微。

    邸第楼台多气色,君王凫雁有光辉。

    为报寰中百川水,来朝此地莫东归。

    李白对孟浩然的崇拜简直到了俯首膜拜、高山仰止的程度,这在我们看来是极其罕见的。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或许是李白对孟浩然的所有的一切都太向往了,所以才会对孟老夫子如此崇拜吧!

    李白对朋友,简直是没得说,他的侠肝义胆深刻体现在对朋友的友情上。他为朋友写了诸多的赠诗。他对汪伦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他对王昌龄说“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他对杜甫说“思君若汶水,浩荡寄南征”。他对崔宗之说“怀君不可见,望远增离忧。”送别孟浩然,他说“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送别友人时,他说“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所有的诗句都体现了李白对友情的依恋,对朋友的珍视。

    李白对奸佞权贵绝不低头用一句最著名的话概括就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做人,随意洒脱、自由自在最重要。为五斗米折腰,那是读书人绝不该做的事,可现今世界,更多的是为了争名逐利而奔走东西的读书人。这也体现了我们当今执政者对知识分子本身不够重视,再加上造就的唯物质论的社会风气,才导致了此种场面。(这让我想起朱自清先生在北大教学时,月薪400大洋,400大洋是什么概念呢?当时这400大洋在北京可以买下一座四合院。你再看看现在,哪个大学教授甚至是两院院士,一个月的工资别说买一座四合院,就是在北京、上海能够一平米的房价就算不错了。今昔对比,不由的人感概万千啊!)李白在《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中说“……君不能狸膏金距学斗鸡,坐令鼻息吹虹霓。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紫袍。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世人闻此皆掉头,有如东风射马耳。……与君论心握君手,荣辱于余亦何有?孔圣犹闻伤凤麟,董龙更是何鸡狗!……”更是将反权贵的观念发挥到了极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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