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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了,绚烂的晚霞洒向这片山间密林,为万物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
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到山脚下的小镇上投宿,张生决定抄近路。但是这条近路要穿过树林深处,幽然僻静,怪石嶙峋。走着走着,天色又暗下来一点,张生忽然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只得抱紧行囊加快了脚步。
忽然,张生脚下好像踩到什么滑滑的东西,趁着夕阳的余晖,他瞅见那竟是一条青蛇,不禁吓得惊呼。说时迟,那时快,那青蛇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满地枯叶间扬起来,张嘴露出利牙对准张生的腿上来了一口,然后消失在草丛里了。
张生惊魂甫定,加之疼痛难耐,顺势坐在树桩下检查伤口。腿上的痛感渐渐蔓延至全身,张生渐渐觉得头晕乏力,不能动弹,却无力呼救,眼看着鲜红的伤口逐渐变成黑青色,渗出紫色的脓汁。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不远处传来野兽的嘶鸣,张生自叹命苦,在疼痛与焦急之间昏了过去。
当张生苏醒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金色的烛台,朱漆的柱子,雕梁画栋,美不胜收,彩色的帷幔和纱帐重重叠叠。张生只当自己已经命丧黄泉,想不到地狱竟是如此美妙的地方!
这时,一个白衣婢女从帘子后面走进来,看到张生已醒,惊喜万分,立刻为他端来茶水和点心,然后说去禀报主人。
张生这才想起自己被毒蛇咬伤,他撸起裤腿一看,伤口已经痊愈,只留下一丝细细的疤痕。
正在他疑云重重的时候,一群白衣婢女拥着一位身着青色罗裳的妙龄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面若桃花,皓齿明眸,姿容倾城。张生见了心中甚是喜欢,一时之间看得出了神。
那女子过来二话不说,先检查了张生的腿伤,又用冰凉柔软的小手摸了摸张生的额头,这才舒心地露出笑容,温柔地问:“公子,你的伤终于痊愈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张生点头称自己已经康复,并对救命之恩表示感激,又随即问起恩人的身份。
那女子只说自己小名青青,府上是宁城世代为商的大户人家,在幽静的山中置了一处宅子用来消夏,现在父母都在宁城,自己带着贴身的婢女在此小住。
青青留张生在这里多休养一段时间,张生虽然心挂赶考的事情,但是眼前的美人让他心旌荡漾,于是满口答应。
近来风和日丽,青青携张生在附近一带游山玩水,好不快活,每次出行都有一群婢女跟随,伺候吃喝。
一日,他们并肩坐在白堤上,柳条在湖面轻轻拂过,激起圈圈涟漪。青青见湖水绿得可爱,竟脱去鞋袜将裸足伸出温暖的湖水中嬉戏。张生瞥见青青的脚背上有一片红斑,于是关心地问青青那是什么伤,还疼不疼。
只见青青脸上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推了一下张生的肩,娇嗔地说:“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鲁莽的家伙,人家才会受伤,哎,算了算了。”
张生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欲继续发问,青青已经跳上兰舟,对岸上的张生一边泼水嬉戏,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张生也随即忘了红斑的事情,跳上兰舟与青青浅吟低唱,眉目传情。
忽然,天边传来一声老鹰的啼鸣,青青吓得花容失色,一群婢女也神色慌张起来。张生告诉她们,老鹰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可是她们丝毫听不进去,青青立刻下令回府。
整个晚上,府上都乱作一团,听说鹰王带着他的部落来此驻扎,青青握紧拳头面色紧张,婢女们似乎都在等待青青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二天清早,青青说张生在此耽误了不少时日,该赶路了。于是为他收拾好行囊,送他进京赶考,并说她自己在山中游玩多日,父母命她回到宁城团聚。
二人在桥头依依惜别。张生惴惴不安,他虽然内心很想与青青私定终生,却唯恐自己一个穷苦书生配不上大户人家的千金。
青青也绝口不提定情之事,只从怀中掏出一块淡青色的丝巾,用锦盒装好递给张生,说将来后会无期,以此物留个念想,希望公子能睹物思人,别把自己给忘了。青青说完,泪水涟涟,扭头就回府了。
心情沉重的张生走得很慢,一路上犹豫着想回去找青青。路过村庄,正好遇上一户人家婚庆,看着新郎喜气洋洋的样子,张生心生触动,他打定主意要和青青情定终生,于是扭头快步往回跑。
可是当张生赶回去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那座宫殿般的大宅院正在他眼前渐渐消失,变成一堆朽木和枯叶,脚下一堆四散的小白蛇溜进草丛里瞬间就不见了,只有一条青蛇擎着脑袋向他点头示意,然后也溜走了。
张生大惊,心生疑惑却又束手无策,只能又重新踏上了进京的路途。那天晚上,张生投宿客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青青笑盈盈地朝他走来,轻轻地说:“公子,我本不是人类,与公子殊途,但能有这样一段缘分已是珍贵的回忆了,望公子今后多多保重。”
从梦中惊醒过来,张生眼前闪过不小心踩伤青蛇又被青蛇所咬的画面,还有青青脚背上的伤痕,又想到鹰是蛇的天敌。他仿佛明白了这一切,心中感慨万分。
张生噙着泪水,拿出锦盒,想看看那条丝巾,聊以慰藉相思之苦。可是当张生打开锦盒,丝巾却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只有一堆淡青色的蛇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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