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雨水,哗啦啦,天空的雨不断增加积水厚度,这座城市的下水道接近崩溃。行驶的汽车速度明显变快,就像躲雨的人朝屋檐下奔跑,生怕被雨水打湿,本田丰田,宝马奔驰,它们一个个成了落汤鸡。
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权衡利弊,小李决定打车。
红色的出租车像一艘快艇破水开来,似乎左右摇晃后才停在小李面前。
“师傅,去天地大厦多少钱。”小李弯下腰,敲了两下车窗,雨水打在他的肩上。
车窗缓慢下降三分之一,司机两只疲倦的眼睛露出来。
师傅打量了小李一番说道:“打表。”接着车窗快速合上。
小李踩着小步,合上伞,打开前车门,钻进车内。这几个动作在磅礴大雨中显得苍白无力,衣服被无情的雨水淋湿。
就这样,原本安稳且充满期望的早晨,因为一场说来就来的大雨给打乱。
结果小李花了十五块的车费,而且身子还是被雨水打湿。
公司在一栋名为天地大厦的第十二层,给这栋楼起名字的人一定很喜欢鹿鼎记,也喜欢一夫多妻制。
几个碎步,小李冒雨跑进大厦,反正已经湿了,开不开伞无所谓。保安给他敬了一个礼,小李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回礼。
小李的性格就是如此善良,就算你一年三百六十天每天无缘无故打他一拳,他都会原谅你。他的内心时刻抱着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决心。
一楼大厅意外安静,此时应该人潮涌动挤进电梯却空无一人,静得真像世界末日,事实也是如此,一场末日正在靠近小李而小李并未察觉。
盯着电梯不断下降的数字变化,小李拍掉衣服和头发上的雨珠,他陷入奇怪的幻想,如同电视剧演出的场景,在电梯与老板相遇,此时老板突然放了一个屁,气氛非常尴尬,在这敏感的时刻,把握机会,举手,说话,不好意思,是我放的屁,完美地帮助老板化解尴尬。
小李摇了摇头,笑了笑,自己居然有这么幼稚的幻想。
叮咚,电梯门打开,空无一人,电梯上到十二层需要十五秒,这十五秒漫长且安静,小李下意识打开手机。
人在极度慌张中会脑昏眼胀,天旋地转,心脏仿佛被重击被撕碎一般,无法喘息,小李迟到了,他能感觉到电梯发出异响,然后钢索断裂,电梯不断坠落,落入无尽深渊。
叮咚,门打开,十二层到了。小李身体微微抖动,深吸一口气,如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走进公司。
从小到大小李一直扮演别人家的孩子,毫不夸张地说,学生时期的小李从未迟到,他对时间的把握特别敏感,他能感觉到秒的存在,比如一泡尿用掉多少秒,一坨屎花掉多少分钟,他了如指掌。
八点二十起床,刷牙洗脸七分钟,从六楼下来走到路边等车十分钟,打车十三分钟,按道理还有十分钟空余,小李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湿漉漉的小李拖着精神疲惫的身体来到座位,精神疲惫的原因是他迟到了。
公司内除了键盘敲击的声音,还有空调的风声和细碎的交谈声。
小李轻轻放下伞,小心摁下电脑开机键,然而window的开机声音还是让小李面红耳赤,他觉得这一刻公司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而来,以致颤抖的双手不知如何摆放。
然而现实是公司没有人在意小李,大家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那般,重复着手里的工作。一会儿后,空调的冷风吹干小李的衣服,才让小李找回一丝自尊心。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