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蓬

作者: 会宁248南有亮 | 来源:发表于2021-10-25 14:50 被阅读0次

    骆驼蓬,这个多年草本植物,给我的影响既陌生又熟悉。

    骆驼蓬,大概是骆驼的主要草料而得名罢。但因现在,我们黄土高原的农家不养殖骆驼了,无处考证,它的得名,只是人云亦云罢了。

    最是我记忆最深的是深秋和漫长的冬季。

    听爷爷讲,农历九月九一过,富汉家农田粮食一收,田地整理一下、打磨完,马放南山,牛羊放牧,早晨一出栏,晚上才牧圈,中间再无需人监管。一概不管农田、满山遍野的“缺汤剩饭”,由它们祸害去吧。

    可这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

    现在,深秋的田野,草木开始调零。杨树叶慢慢的枯黄,杏树叶渐渐的变红,榆树、柳树的叶子开始深绿深绿了,槐树叶从里往外地黄掉,稀稀叭啦地似一个个花皮球,从这儿滚到那里,最像鲜红枫叶的香椿,点缀着山坡或村庄,好一个五颜六色的世界,给消消沉沉的秋,增添了不少的情趣。

    深秋,百草百木竞相争鲜,饱满丰硕,孕育生命。别小看没有花果的植物,它们的枝条、嫩杆,一到这个季节,都孕含面食,吐纳天地之精华,养育了千万食草动物的肥美。

    尤其是牛、羊、驴……这些农家唯一的经济来源。羊是西北农家的经济支柱。

    之所以羊业为什么发展的快呢?原因草料改变了农村。就和小麦、谷子等粮食作物改变了炎黄子孙一样。

    霜降过后,黄土高原普降霜露。那时候,骆驼蓬下一片一片的碱就排出来,它们才是羊的美食。

    小时候,一放学,就来到山野,给妈妈、姑姑、姐姐们帮忙。

    她们一大早,吃过早饭,背一个米面瓦坨子,提上铲子,背一根绳,就上山了。

    所有的打草人,一人一个山沟,从山顶开始铲下骆驼蓬,丢一堆,以示这个山沟是自己的地盘。只要有人见这一堆骆驼蓬,就向下一个山梁走去,找一个没有骆驼蓬堆的地方,墩下身来,先堆一骆驼蓬堆。和英国的圈地运动一样。下一个人就不会和她争起来,更不会因唠嗑而耽搁了工作。这效率真高!由于这一天就要在这个被“占”的山沟里呆一整天,而且是东坡下去,又从西坡上来,诺大的一个山沟,满山遍野堆满一堆又一堆的骆驼蓬。

    姐姐是我们家的能手,一铲子就从骆驼蓬的脖子下砍去,左手一提,扔出老远,又一铲子下去,铲掉一朵,再向第一朵甩去,依次围绕着,一会儿就转一个大圈,把那一个白片消灭,汇集成一个个雪堆来,从山顶向沟底延伸去,铺满了两面山坡。

    当我来到山边时,多时候一眼就看见姐姐。这时候,她才大口大口喘粗气,才和我一同去找妈妈。

    这时候,我要姐姐的扎绳学跳绳,她才拿出瓦坨子,刚咬了一口,津津有味的嚼着,脚下草芭一屈,馍馍飞了出去,她一轱辘翻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追,那里是人家的挨家。幸好,瓦坨子滚到软绵绵的骆驼蓬堆里,得到缓冲停止了翻腾,才被她一把压住。难道这就是人们称的“八架洼”吗!馍馍完好无损。姐姐如获珍宝,吹吹上面的浮土,就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晚霞,从各山头上消失了,天空渐渐的暗下来,当我们找到妈妈时,她正背着一捆晒干的,把她隐蔽的严严实实的骆驼蓬下,蠕动着从山脚下缓缓而来,若不是从声音里分辨出来,我还不认得呢。妈妈轻轻放下,麻利地给我姐弟俩捆了俩捆双肩背骆驼蓬,让我们走在前面,她阵守后方。

    天完全暗下来了,我只是看着姐姐的背影,紧跟其后,或许害怕黑夜,或许要逞强,从不一差二错。

    当我到家时,夜幕降临了,家家户户点起灯了。

    日复一日,天复一天,渐渐的我们家的草剁又高又大。

    草剁三层组成,最下面是骆驼蓬,毛绒绒的,又干又脆,手一碰就是酥酥的草节节,正好用来喂羊,尤其喂得羊羔又大又肥。毛刚够一寸,就卖了。换得五颜六色的扣线,那是妈妈做枕头、罩被的“花朵”。也是姐姐做鞋的条绒、青布……更是我上学的学费、铅笔、本子……是奶奶浆水饭上的油花……

    草剁中间是洋芋蔓,黑乎乎的叶子,被金黄色茎条串成串串。

    这两层都特别怕潮,爱吸收雨水。一湿就又脏又臭,羊就不能食用,填坑都不是好材料了。

    所以最上面压厚厚的一层“羊草”或麦杆,既利水又好看。

    羊草!实际上专门是特意种植的燕麦青饲料,没有成熟但已经上了面气(刚开过花,就收割)的燕麦。其间加杂一两朵园园青。农业社里,遇上春旱,园园青就是我们的好菜,还轮不到羊羔当佐料呢!那时候,北方还没玉米草。自从有了又长又粗的玉米草,我们就不曾干这干那了。这是后话。

    啊!美丽的骆驼蓬,是我童年最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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