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溅到嘴角的血液舔掉,又狠狠吐在地上,接着露出了昔日的微笑,“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以为要一个人在现世孤军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语气僵硬,右眼开始狂跳。“当时在港口你一个人去追击敌人,我不放心就跟了上来,谁知周围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之后就发现自己回到了现世。”“我问的不是这个。”我瞥了眼地上的无头尸,颈动脉里涌出的大量鲜血绵延着流进路边的排水沟,在寂静的黑夜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仿佛整个小区是一头噬血的野兽。
“我想看看父母过得好不好,就乔装了一番回到家,发现那已经成了一间空房。我以为他们搬走了,邻居却告诉我他们都死了。”尹正孝的表情变了,双眸在月光下透出阵阵寒意。“我是见义勇为死的,在巷子里阻止一帮混混殴打一个中学生,结果被他们轮流捅了12刀。从幽都回来后我查了当时的报道,竟然都说我是自杀。”
“我父母因为不能接受,多次到市政府门口抗议,最后我爸以寻衅滋事罪被警方拘留,出来的时候成了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母亲当天夜里就在家上吊了。别墅里的四个人都是那帮混混中的一员,而且都是闲得慌到处找乐子的富二代、官二代,要不然这种案子公安局长怎么会亲临现场。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没什么可守护的了,只想惩罚这个社会无法制裁还人人向往的败类们。我们合作吧,就像在幽都一样。”
“你失控了,”我无法相信曾几何时不愿夺人印记的尹正孝,现在正以夺人性命为目标。“败类是杀不完的,你要永远做个杀人狂吗?而且死过一次的我们都清楚,从来就没有什么地狱给他们下,杀死他们只是在给幽都增加新的败类而已。”“但他们将失去金钱、权力、阶级这些死不带去的东西,和所有人一样赤身裸体地迎接新世界。所以你不帮我喽?”见我不回话,他挠了挠头转过身去,“那就有缘再见了。”
我瞬移到他面前,再次与他四目相对。“怎么?改变主意了?”“我不能让你这么做。”他听后愣了几秒种,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你不会是在见义勇为吧?为了那些人渣和这个冷血的社会?你知道吗,我被‘自杀’后,没有一个人公开提出异议,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包括我救的那个中学生。我父母死后,除了坊间的八卦,没有任何相关的报道!就这样你还要阻止我吗!”他的笑声变成了咆哮。“我是为了你。”我朝他抬起一只手。“你根本不懂我!你想怎么样?让已经是个死人的我再死一次吗!”“你的斩击印记先给我保管。”
“你在幽都拿印记拿上瘾了吧!我一直都看不惯兰哥利用别人为自己复仇,还不惜干猎印者的勾当!刚到幽都时她收留了我,要不是为了还她这个情,我才不会跟你们一起胡闹!现在连我的印记都想要?有本事你来抢!”尹正孝说着浑身迸发出杀气,我下意识地往右一躲,左边胳膊上顿时出现几道血痕,脸颊也一阵生疼,燥热的血液顺着颌骨汇集到下巴处,第一滴血落地的同时,我向他射出一团冲击并藏进身旁的砖墙后。
他的方向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攻击应该是被避开了。我利用冲击的后坐力腾空而起,想确定他的位置,探出墙沿没几个头的高度,就听到一个由远及近的响声,感觉一把利刃直奔面门而来。我立刻将自己弹回地面,身后的电线杆随即轰然倒下,只剩半根削尖的水泥柱如割完的竹子般倒插向晴朗的夜空。
这时我上方响起他的声音,“问你一个问题。”我仰头看见尹正孝站在离我最近的一栋单元楼顶,手里握着钩索。他竟然靠刚才的佯攻,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移动到了这里。他一跃而下,月光中他周围的空气一片模糊,是形同雨点的密集刀刃。我张开双臂,用全身施放冲击。“为什么不用瞬移印记!看不起我吗!”他吼道。
我站在尹正孝面前,他已躺在地上无法动弹,鲜血随着粗重的呼吸从鼻子和嘴角不断溢出。虽然同种印记的攻击互为无效,但不同印记间是有强弱之分的,取决于各自印记叠加后总强度的高低对比。在幽都时,我按兰哥的指示吸收别人的冲击印记从而得到了强化,而尹正孝应该一次都没有。他自己的印记强度再高,这么硬碰硬也是很难胜过我的。或许正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选择和那些刀刃一起落下,近距离操控它们,将斩击的强度提到最高来拼一把。
我们的视线再次对上时,他用和着水声的嗓音吃力地说:“这世上……讲规则的人……赢不了走歪门邪道的人……一直都是这样……”“这世上的规则可能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伸出一根手指对准他的头,拿捏着冲击的力度,以便在不增加新伤的情况下把他弄晕。“别麻烦了……杀了我吧……我想知道……再死一次会去哪里……真正的地狱吗……”他说到最后笑了起来,笑声带着抽搐,比哭还难听。我不再犹豫,顺利将他击晕,蹲下发现他眼窝中盈满了泪水。“这个问题他还真是问对人了,”一个女声从背后传来,“地狱美吗?”眼镜姑娘倚在那半根电线杆上含笑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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