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约会

    又到了周末，早春天气，在北方还有一些寒意，而在南方，街上已飘起了缤纷颜色的裙子，多么美的傍晚，到哪里度过呢？

    有心灵感应似的，下班前，突然接到他的电话，约我今天晚上一起出去看电影。他？看电影？就两个人？也就是说我们去约会？还没等我来得及拒绝，那边已经挂线了，我还拿着话筒站着发懵，喊我接电话的护士吃吃地笑着说：“佳人有约罗！”

      我绝对称不上佳人，这一点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只是一个平凡得让男孩子可以称兄道弟却不用担心陷入情网的女孩，工作三年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其实也不是没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但一个个都被姑姑PASS掉了，我的父母都在乡下，在这城市里，姑姑是我唯一的亲人，对我这侄女的终身大事她当然是百般关心了，姑姑在省卫生厅身居要职，我知道她想“选”一个医生给我。

    走在去姑姑家的路上，我还在思忖今天晚上是否去赴他的约会。我们来到一个城市后，他给我打电话的次数多了，也曾来找过我几次，但真正的两人约会还从来都没有过。我们是老乡，也是半个校友，他在大学的一个知名院系里学医，我则在成教学院的大专班学护理， 一次老乡聚会时互相认识了，以后在校园里碰到了也会给对方一个微笑，或者打个招呼，当然有时老乡组织活动也会在一起聊上几句。说真的，我很欣赏他，他人长得不能算很帅，但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透出来，使得他的书卷气中又有几丝阳刚之气，如果从他的风度判断，绝对想不到他出身寒微，跟我一样来自农村一个平凡的家庭。他的社会活动能力很强，在学校举办的各种活动中出尽风头，大二时就是他们系学生会主席了，当然，他的身边也常有一些漂亮的女孩陪伴，据说这些女孩都有一点家庭背景。

    吃完晚饭，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怎么跟姑姑讲呢？他曾经与另外一个老乡一起来过一次，姑姑对他印象很好，跟他聊了很长时间，甚至还邀请他过来吃饭，因为他读研的学校离得不很远。

    墙上挂的时钟好象比平时快了很多，快到约会的时间了，我“噌”地站起来，拿过包，立即在脑子里编了个谎，对姑姑说：“我去医院有点事”，还好，她没有说什么。对姑姑我是又爱又怕的，她是我的严父慈母，如果不是姑姑关心，也许，我今天就不是在省会城市的这个著名医院里，而是在我们家乡的医疗所了。但姑姑对我管得也很严，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风微微吹过来，真的很惬意，想着即将到来的约会，心中有一丝甜蜜也有一些不自信，毕竟我只是一个小护士，学历又低，而他，是那么出色又是那么有前途，也许我还有一些动人处吧，有时，阿Q的精神胜利法用一下能调节心态平衡。

      接下来的约会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处，无非散步，喝杯咖啡，我也没等到什么特别动听的话，但也足够了，他幽默的谈吐常让我忍俊不禁，绅士般的风度让我感觉他的体贴真的是细致入微，他的博学多才又让我钦佩不已。

    不知道爱情到底应该是怎样的，总之，在与他约会的日子里，同事们都说我是越来越妩媚动人了。

    今天又接到他的电话，要我下班后等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对我说。收线后，我的心像有一根小锤子在敲似的，砰砰的响，脸也不禁泛红了，人就傻傻地站在那里，直到同事喊我去做事才醒过神来。会是什么事呢？难道他要向我表白？甜蜜就那样一丝丝溢出来，像喝红酒太多总不自觉地往唇角涌一般。

终于熬到下班了，看着下班时处于高峰期的车流，忙着回家的上班族，放学后的中小学生，还有抱着简历四处奔波的大学毕业生，又一次感觉中国人太多，而太多的中国人又都涌向这个改革开放后发展起来的城市，削尖了脑袋往这里钻。难怪现在就业形势那么严峻，据说连本科生都很难找工作了。真的要感谢姑姑，让我现在有城市人的安然心情在这里等着即将到来的约会。他跑得很气喘，西装里的衬衣领子都跑到外面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袋，现在的他比以前更成熟稳重了，也更有男人味了。见到我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还特意抬起手腕看表，其实他也就迟到了一分钟。看到他如此重视我们的约会，我很感动也很开心。

      于是，就关心地问他：“最近很忙吗？”

    他好象有什么苦衷，欲言又止地。“还是不说地好”。

“不相信我吗？”我装作有点生气的样子。

“不，不，绝对不是，我对你是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沉默。其实，我真的想让他亲口告诉我，他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态度，但这不是逼他给我承诺吗?太难为情了。

“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什么事啊？”我主动打破了僵局。

“我们可能要分别了”。他沉吟半晌，终于说出了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为什么？”我的声音让我有点失态了。

“因为，因为如果我进不了省肿瘤医院，我就没有留在这里的机会了，今年就业形势很严峻，我这个专业毕业的硕士、博士很多，我所在学校名气又不是很大，导师的社会知名度又不是很高，今天我又去跑了几家医院，可都说不要人。”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还把手里的公文袋示意给我看。

  哦，又到了毕业生忙着找工作的时候了，没想到一转眼，他都毕业了，我也很伤感，但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孩子有什么办法呢？

“那怎么办呢？”我下意识地自言自语着。

  “你能不能请你姑姑帮忙，替我给有关方面打声招呼。”他很老练地说道。

  这？我不敢肯定姑姑肯不肯出面，而且我很怕事情不成的话，姑姑该怎样骂我。

  我把我的意思向他讲了。

  “你就说我们正在拍拖吗！很简单的。”

  他怎么能这么随便地说这样的话，我的心里不由得有点反感。

  此次约会，不欢而散，因为我没有答应他。

  我以为他会给我道歉的，但一连几天，都不见他的踪影，也没有他的电话。

  星期六，陪朋友出去逛街，竟然看见他搂着一个女孩子的腰在选购东西，我赶紧拉了朋友出了店。

  后来，听说，他还是留在了肿瘤医院，是女朋友的爸爸帮的忙。

  再后来，听说他结婚了，妻子却并不是原来的那个女朋友，而是院长的女儿。

  我这才知道自己的第一次约会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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