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我上学了。
学校离家不远,大约一里多地。夏天,早晨六点到校,上罢三节课后,八点半回家吃饭。
上午,十点到校,上完三节课,中午一点半放学。下午,不用上学,在家里休息。
冬天,白天时间短,是全日制。
学校周围,都是农户。他们的小孩时不时的,都会跑到院子里来玩耍。那时候,大人们都很忙,要到生产队里上工,小孩子,除了婴儿和三岁一下的,基本上无人照看。
不过那时候,社会风气好,没有拐卖妇女儿童的现象,小孩子放在家里很放心,无人偷盗。
我们小学生,有时候上学早了,也会到附近的人家去看看。听大人们聊天,和老奶奶说话,同一个班的学生抓石头子……
那天,有一个比我小一岁的男孩,叫张华敏,也在那里和我一样,在听大人们谈天说地。不知道怎么了,他上去就把我的裤子给扒掉了。我很害羞,连忙拉上,并大哭起来。
我不敢惹他,因为他家就在旁边。除了委屈的呜呜哭,我毫无办法。我委屈的哭声,引起了一边一个大人的同情,她是我们班张光明的妈妈,我认识她。
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正在和一个老奶奶拉家常。听到我的哭声,她大声呵斥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坏?人家小姑娘咋你啦?扒人家裤子干嘛?真该挨打!”
张华敏被吓住了,一声都不敢不吭。他个子矮小,黑瘦黑瘦的,一点都不起眼。可是,就因为家离得近,他却敢肆无忌惮地对比他大的孩子下手。
狗仗人势的主儿,从此以后,我见他就躲得远远的,心里充满了怨恨。
第二年,学校搬了。一二年级换到了离我家近的地方,我们原来的学校,成了三个大队的初中部。
那个张华敏也来上学了,上的一年级,比我低一个年级。而且,他无论上学还是放学,都必须经过我们队里。这无疑给我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报复机会。
我忘不了他给我造成的耻辱,准备找到他狠狠地打他一顿。
当我放学找到他时,他彻底蔫了。一看到我,他就低下了头,眼睛里放射出的尽是害怕的光。
看到他那猥琐的样子,我于心不忍了,怎么也伸不出手,心里想,算了吧。这时,我的堂姐站出来了,她说:“你不敢打,我敢!你就等着看我的吧!”
堂姐哪里知道,我不是不敢,只是不忍。
她一下子跑了过去,趁他还在低头的时候,“啪”的一声,一巴掌拍了过去。张华敏的脸红了,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但他没有还手。
堂姐一连打了几个巴掌,他始终不敢还击,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似的,只顾啜泣。我想堂姐就是把他打死,他也不会还手的,因为他知道还手的后果。
我没有叫好,也没有走过去,只是充当了一个无聊的看客,漠然地站在一边。
小孩的智商不能小看,虽然没有成年人知道得多,但是他知道见风使舵,知道力量悬殊的时候,该怎么做。
堂姐拉着我走了,他还在那里抽泣,也没有人劝慰。一阵风吹来,他的头发跟着晃动了几下,衬托的他更矮小单薄起来。
我的慈悲心被触动了,不顾堂姐的不满,把他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替他擦了擦脸,让他赶紧回家。
这事虽然是他有错在先,然而我还是非常自责。我很后悔告诉了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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