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回身，看见妈妈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她身前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黯淡无光地躺着。
走上前把试卷递给妈妈后，我努力观察她的反应。这种等待对方宣判结果的感觉并不轻松，我有些紧张。虽然抱着豁出去的态度，但是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令我感到不可思议地是脑袋里忽然又蹦出了魔鬼撒旦的身影。他拥有强壮的完美体格，背后有一对有力的翅膀，以透明如水晶般的状态在我的脑海中飘啊，飘啊，飘啊。我感觉自己有些不可救药了，老是东想西想的。
“李浩瀚，你为什么老是不及格？”妈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迅疾地站起身扯开嗓门向我怒吼。
我没有吱声，不是我不说，而是的的确确不知道怎么回答。60分的程度都达不到，大概我很笨吧？可是，小学的时候，我的成绩非常优异啊。那时，妈妈还是个和蔼可亲的人，爸妈经常会一起带我逛街；那时，整个家经常处在欢声笑语中。“那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我的生活中崩裂的呢？
“妈妈，我没有好好复习，下次一定考好。”
“我在问你，你为什么老是不及格？”
妈妈说着重复的话，声音听着有些声嘶力竭，话音刚落，她用力的把考卷撕开了，我下意识地“啊”的喊起来。她没有停下，继续不断的来回撕扯，完整的8开纸张转瞬间变成无数的碎纸片，她脸上因为愤怒而透出几许狰狞。我听到妈妈双腿碰到饭桌的声音，静止的手机屏幕不合时宜的亮了。
碎纸片被妈妈厌恶地抛入半空，零零落落地向下旋转。有一瞬间，我感觉它们像白色的气泡，甚至还能感受到“气泡”所散发出的冰凉感。明明是纸片，但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它们像气泡。它们阻隔在我与妈妈当中，我一下子看不清她的脸了。我想，她也看不清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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