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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知道这是贺美川第几次来警察局了，不过今天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不同的是她比以前更憔悴了，眼窝深陷，双眼呆滞，皮肤病态地苍白，消瘦地如同一架绷了一张皮的骷髅。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潭布满绿锈的死水，毫无生气。
“时间在淡化情感方面并不一定对任何人都生效，有时候，悲伤和恨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与日俱增，愈发深浓。”
刑警张婷看着如今不成人样的贺美川，很难把她同记忆中开始看见的那个漂亮女人联系起来，当时贺前来报案，说她的丈夫林亮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了。
贺边说边抽泣，梨花带雨，张婷当时觉得作为女人看见她哭地那个样子也忍不住心疼。几个女警又是倒水，又是细语安慰，手忙脚乱一番贺美川总算是没哭了，等她的情绪稍稍平复后，另外的男警才过来问具体情况。
上周前周三晚上，凌晨一点多，平常她老公早该到家了，一直没回家，突然发信息来说他接到了公司紧急任务要去出差几天，因为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所以贺美川并没有多想便睡了，等到连续好几天她打电话都是关机后，她才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了，赶紧跑来警局报案。
大队长方原看了案件报告后，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又卷入了一场家庭纠纷，上个月也是一个女人哭哭啼啼跑来说自己老公失踪了，一番折腾后发现是她老公出轨幽会小三去了。
当时方原心里一种自己是妇女协会主任的感觉油然而生，看了看这个相似的案子，他觉得有点烦却不得不派人去做调查。
很快消息传来了，林亮在东城的网吧这几天都有登记记录，最新记录显示是一个小时前，大桥网咖。
方原看着同样无奈表情的组员们，摇了摇头，让张婷去通知贺美川到警局来领人，又让小炳和阿特去把那个玩心重的天天泡网吧的林亮弄回来。
坐在办公室等待的时候，方原的脑海里演起了一场夫妻相见拳脚相加的画面，他皱了皱眉。
张婷打了两次电话，贺美川才接，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在颤抖，呼吸也有些急促，张婷不由得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她脸红了，说话也结巴起来，“喂，贺……贺姐?你现在方便吗？”
贺答非所问地“嗯”了一声便用那种充满一种颜色的声音问她，“是案情有进展了吗？”
“啊……对，你老公可能找到了，我们现在已经派人去通知他回来了，请你也过来趟可以吗？”贺美川听了，低低地笑了，然后很快答到“好” 声音听起来她现在心情还不错。
挂了电话后，张婷正胡思乱想，却看见了黑着脸的小炳和阿特拷着一个男人进了审讯室。
她连忙跟过去，却差点和埋着头的方原撞上，方原看见来人后，说:“张婷你去门口接一下贺美川，案情有新情况。”然后不等张婷回答他便进了审讯室。
张婷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压着好奇心去了门口等贺美川了。
而此时审讯室内，小炳三人看着对面吼得撕心裂肺的男人都很不耐烦，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林亮，是个叫毛连的人，没什么正当职业，整日无所事事，把网吧当家。
而就是他，拿着林亮的身份证在大桥网咖上网，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钱包经后来赶到的贺美川的指认也被证实是林亮的。
林亮目前仍不知所踪，毛连的犯罪嫌疑陡然上升。
然而对毛连的审讯并没有实质性的结果，只是更加鄙视毛连这种人而已，他是个妓女的姘头，那晚上三点多他去找包养他的妓女。
他走着忽然发现地上有散落的钱，他蹲下去捡时又发现了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想着是上天眷顾他，乐不可支，也不去找那个女的了，就赶紧打车去了网吧上网。第二天就把手机卖了，拿着总觉得不踏实。
被问到为什么要用林亮的身份证上网时，毛连的眼睛都亮了，说:“大桥网吧搞活动啊，老会员拉进新会员有奖励的，我可以免费上好久的网了……”
话音未落，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方原让小炳和阿特继续审问毛连，便叫上张婷一起出了审讯室。
方原还未来得及问怎么回事，一个中年妇女风似得卷了过了，拉着方原便开始嚷:“哎哟警官哟，你可得帮帮我!我遇到骗子咯!”
方原被拉着有些不习惯，使眼色让张婷来拉开她，张婷赶紧上前将这个妇女拉到椅子边让她坐下，方原这才舒了一口气。
两人听这女人嚎了半天，才知道原来她叫姜妍丽，是个包租婆，平日里就靠收房租过日子。
她说前些日子有个女人来租她的房子，讲好了长期租，那女租客先给了三个月的租金，说后面的两月一结。
那女人日子困窘，姜妍丽也没说什么，同意了，可到了上周五该结房租的时候打电话却没人接了，到房子里一看早没人了，她没了办法只能来报警了。
方原摸了摸头正准备问详细情况时，姜妍丽却“咦”的一声，她又喊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贺美川，“诶美川?你怎么在这儿？”
贺美川显然也被震惊到了，却也是反问:“姜婶，你怎么也在这儿？出什么事情了?”
方原咳了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你们认识？”
姜妍丽赶紧接话:“一条街上的，能不认识吗？”
姜还想再扯住贺美川说几句，贺却显然不想说太多，道了别便行色匆匆地走了。
姜妍丽又问方原:“诶方警官，美川她咋啦？”方原皱了皱眉，说:“这个事关别人隐私，不便透露。您还是说说您的事吧，麻烦把情况讲的再详细点。”
姜妍丽一听要说那个女人，立马眼露凶光，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把她皮扒了整个人吃下去:“那女人，叫杨琼，看起来二十几岁，说她是乡下来城里打工的，没钱，打电话都是用的老子租给她房子里配的座机，平时浓妆艳抹的一看就不是做什么正当生意的，哼，说是没钱咋听说还养了个小白脸，诶说起来我好久没有看到那个小白脸了，果然是一路的。”
方原听见“小白脸”这几个字时，眉头一跳，用手支起了下巴，问:“那您知道那个小……杨琼她男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姜妍丽脸皱得像朵菊花，说:“联系方式?那女人的我都没有，更不可能有那个男人的了，只是听过她叫那小白脸毛毛。”
方原一听更怀疑姜妍丽口中的小白脸是毛连了，如此一来，这个叫杨琼的女人嫌疑立即大了起来，当务之急恐怕是要找到这个杨琼。
方原便把姜妍丽带到了审讯室里，还没等方原开口，姜一个猛冲到毛连旁边，不由分说，揪起毛连的衣领，开始骂他。
毛连看见姜整个人也是懵的，就这么被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听见这女人骂他，他一把扯开姜的手顺势向后一推，幸好小炳眼疾手快冲过去扶住了姜妍丽，不然今天又该欣赏碰瓷大戏了。
显然这两人认识。
眼见又要打起来，方原赶紧让小炳和阿特将他们分开，即使扯开了两人也依然不依不饶地在对骂，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毛连朝姜妍丽啐了一口，说:“你这个恶毒的老女人，你把我女朋友藏哪里去了？房租说了要给你喊你缓两天，不知道你施了什么妖法，人都给老子弄没见，我整死你个……”
姜妍丽也不甘示弱，大声回骂他:“你个小瘪三! 鬼晓得你女人哪去了?房租没交就跑了!老天有眼让我在这里碰到你，还钱!”
两人骂地脸红脖子粗，手舞足蹈的样子像两个泼妇。
方原等到他们都停下了才问:“你们说你们都不知道杨琼的去向?”
“不然呢？!”两人回答这下倒是一致了，说完两人看了看对方又开始互相嘲讽起来，方原听起来觉得实在是吵得很，便让张婷带姜妍丽出去问情况了。
又剩毛连一个人在审讯室里了。
方原一边用手轻敲着木桌，一边问毛连关于杨琼的信息。
提起杨琼，毛连脸上居然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她啊，我前几个月一次洗头认识的，觉得长得漂亮，说话又好听，当时就留了个电话，一来二去慢慢就在一起了。我们本来想攒点钱就结婚了，谁知道她竟然不知去向了。”说到这里毛连又愁眉苦脸起来。
方原问:“那你知道她是哪儿人吗？”
毛连摇头。后面方原连问几个细节问题，毛连都是沉默着摇头。
如此看来杨琼有相当大的作案嫌疑，来历不明，无联系方式，可能身份信息也是假的。“如果是她杀了林亮，那她的动机是什么呢？”
外面传来了姜妍丽气急败坏的声音，方原眼睛一亮，“钱! 姜说她很缺钱! 如果是因财杀人的话，根据毛连的描述，杨琼个子不高又很瘦，那么她是如何制服林亮并将其杀害的呢？ 而如今林亮的尸体又在哪里？”
方原觉得很有必要再去查看一下古井街口的监控了。
调查组传来的消息，果然，杨琼是个假名字，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而杨琼似乎是因为工作特殊的原因，白天基本上不出来活动，只有晚上偶尔会露个面，街坊邻居对她的印象也是极淡，和姜妍丽的描述相差无几，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做那一行的人什么样她什么样。
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是便利店老板，他说上周二晚上十二点左右，杨琼来买了很多宽的透明胶带，“我当时问她买这么多胶带干啥啊，她也不应我，就笑笑走了。”
方原用笔圈了圈“胶带”两个字，这个东西可能会作为重要物证出现在现场。
方原翻看着林亮的信息，有些出神。
林亮，男，31岁，父母双亡，目前在一家广告策划公司当小职员，按理说收入一般的他却常出入高档娱乐会所，疑似存在贩毒行为；
而且他未婚。说实话，方原作为一个男人也觉得林亮真的是其貌不扬，可以说是“貌寝家薄”了。
据公司同事的反映，林亮脾气极差又很傲慢，和他合得来的人几乎没有，平日里做事情也是推三阻四偷工减料的。街坊邻居对他的评价也不怎么样，有人还说他家暴。
如此可以说有些不堪的一个男人，为什么贺美川还要和他在一起呢？
张婷看见了也瘪了瘪嘴，说:“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方原笑笑正准备说话，电话响了，方原刚按下接听键就被那头小炳激动的声音吓了一跳，“找到了!找到了!”
方原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找到了？”“林亮!林亮的尸体!垃圾堆里!”方原也不管其他什么了，立即动身去了发现尸体的古井街。
方原赶到现场时，早已有很多警察到了。
围观的群众像闻不到刺鼻的恶臭似的，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看热闹，方原挤了进去，看见地上平放着一具用透明胶带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物，旁边的根本不是垃圾袋，是一口被废弃的古井，里面确实塞满了垃圾，这可能也是为什么尸体放了好几天也没有人发现的原因吧。
发现尸体的清洁工一遍又一遍表演着他发现尸体的经过，群众们也兴致勃勃地看着他。
方原看了两眼，便坐车回了警局，他可没那么大的好奇心可以忍受那让人恶心的臭味。
其实不用等尸检报告出来，方原也可以断定那就是林亮的尸体，杨琼买的胶布不正缠在那尸体上吗？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那个神秘的女人，杨琼。
专案组的成员似乎看见了案件告破的曙光。
来了多次都愁眉苦脸的贺美川，也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方原总觉得，贺美川的笑容还有其他的意思。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方原在心里默想。
这时，监控组传来了消息说，有重大发现。
监控组给方原看了几个路口的监控剪辑成的视频，画面中是一个女人，瘦，不高。
她十月三日也就是周四晚凌晨两点多从古井街出发，经过几个路口后到了最近的金门大桥，站在桥中央来回地走了几次，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方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该不会……” 果然，女人站定了，似乎也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跳了下去。
方原看着屏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后前来指认的毛连和姜妍丽看了不同的截图后都一口咬定那个自杀的女子就是杨琼!
杨琼死了。
最可能是凶手的人死了，案情进展到这里似乎已穷途末路了。
尸检报告显示林亮是因窒息而死，但他的头被用钝器多次击打过，生殖器被割下来塞在了嘴里，最后再用胶布缠起来扔进了古井里。
如果是因财杀人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再在林亮已经死后再破坏尸体。
很明显这是一种带有强烈报复性的行为，而根据调查来看，林亮与杨琼几乎没有交集更别说矛盾了。
便利店老板的销售记录也确实反映杨琼是那一周星期二买的透明胶布，而林亮是星期三遇害，也就是说，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报复性杀人案!
杨琼的真实身份也应是对林亮怀恨已久的熟人，她处心积虑地潜伏在林亮的小区里，摸清林亮的生活轨迹后，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实施了自己的计划，成功后又选择了自杀，颇具悲剧色彩，虽然勉强说的过去，但林亮觉得这事远不止这么简单。
“方队，局长找”
“好。”方原揉了揉眉心，自从林亮的尸体被发现后，这件事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几乎每天都有记者进行围堵询问案件进展，而如今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公开，林亮觉得很烦。
“局长，你找我?”
方原进来时，局长正坐在办公椅上翻看林亮案的卷宗，而桌上凉透的茶显然不是给方原准备的，有人来过，但这不是方原该关心的。
“林亮这案……现在能结吧?”局长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着方原，见方原没吭声，局长用手指节轻扣着桌子，又说:“方原你也知道，现在外面舆论压力有多大，而这案要查透，你我都明白恐怕要花上些日子了，而现在如果拿不出一个结果堵住那些媒体的嘴，我们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的很咯!”
方原当然明白局长的意思，但他还是说:“可局长，我们上哪儿找这么个杨琼啊?”
“她不是死了吗?”
“可……”
局长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冷笑着说:“如果你方大队长结不了案，我就找个能结案的大队长!你自己好生想想吧！”说着局长又坐了下来，用办公椅的椅背对着方原，方原握紧了拳却还是都没说，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方原出来时，专案组的成员看见了他，张婷说:“刚刚有人看见贺美川来找过局长了。”方原听了沉默了。
一周后，林亮案记者招待会现场人声鼎沸，台上的大队长分析地头头是道，记者们一边点头一边记录，台下的局长满意地笑了。
台上的大队长却不是方原，方原因为“表现优秀”，特准他带薪休假半月，林亮案暂由另一区的大队长接手。
林亮案到此就结了。
方原不想放弃，然而他无处下手。
距离林亮案结案已经过了三个多月，警局里很少有人会再提起林亮案了，然而众人以为生活终于回归平静时，突然传来消息，局长被杀了。
前来自首的凶手正是贺美川。
但她进警局的第一句话是:“我是杨琼。”
方原看着坐在审讯室里如枯骨般的女人，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
贺美川抬眼看见了木然的方原，笑了，有些凄然，开始讲述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她的生活极其平常，比常人不同的可能是身边的追求者多了一点而已，林亮也是其中一个，然而她从未正眼瞧过林亮，那男人身上的感觉让她感到厌恶，虽然可能也有一部分长相的原因。
事实也证明林亮确实是个卑鄙小人，一次趁贺美川独自回家时从后偷袭将其迷晕，发生性关系后以裸照相威胁，见贺还是不从，竟将其囚禁起来，在她的饮食里投放毒品，久而久之，贺有了毒瘾，后来就和林亮同居了。
她虽然不想这样一辈子下去，但始终戒不了毒品。直到有一天她在楼下碰到了姜妍丽。
按辈分的话，贺美川该叫姜妍丽一声姑姑。
贺的爷爷当年生意失败后家道中落，送出去了好几个孩子，姜是其中一个，虽然养在别人家，但一直都有联系也不是很生分。
姜与贺病逝的父亲关系一直都是最好的，曾经说要照顾好贺美川，如今她却成了这个样子，姜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便找来自己的姘头毛连，共同商量如何除掉林亮这个该死的渣滓。
很快，她们想出了一个计划。
一天，贺给自己和林亮买了一份保险。
计划开始了。
贺开始成为了“杨琼”，晚上偶尔浓妆艳抹地在古井街到处晃，虽然她从未真正地卖过淫，但给了古井街上的邻居一种错觉，她，杨琼，就是一个妓女。
加上姜妍丽的三寸不烂之舌，每天到处讲杨琼如何如何，仿佛就真的有一个叫“杨琼”的女人住在这里了。
做好准备工作后，一切如方原料想的那样，周二她买好了胶带。
周三晚上，杨琼故意守在林亮回家的必经之路，然后勾引林亮去了她的出租屋，杨琼说要玩点不一样的就要把手脚绑起来，早已鬼迷心窍的林亮哪想那么多，激动地主动拿起旁边的绳子，固定好后，杨琼去了洗手间，洗掉了脸上的浓妆。
这边的林亮等了半天不见人，开始急了，一催，从卫生间出来的却是贺美川。
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久把林亮彻底勒死，但她很满意林亮死前脸上那惊恐的表情。
一切按计划进行，毛连捡走了她故意丢在街上的钱包和手机，然后星期四她最后一次扮演了杨琼，“跳入河里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过就这样一了百了，但毕竟是市级游泳金牌得主，本能让我又回到了岸边，真是可笑吧，但我发誓从此不再受任何人摆布。”贺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可我就知道，想重新换副好牌是不可能的，一手烂牌天注定。
林亮死了，保险公司赔了我两百万，我用其中的五十万去收买了你们局长，让他结案别查了，不然迟早会查到我头上，他同意了。
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你们局长也是个狠角色啊，没过多久他居然用我求他的事情威胁我，让我把两百万都给他，还让我做他的情妇，不然就让我挨枪子。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道太黑了，我就应该在那晚上跳下去随杨琼一起死了算了，我说过我不会再受任何人摆布，所以我杀了他。如今也就求个解脱了。”说着贺美川大笑起来，眼泪却流了出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
方原一直保持着沉默，觉得心里很压抑。
……
贺美川故意杀人，但考虑其动机和自首情节，最后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毛连、姜妍丽包庇协同犯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所有被告对判决结果无异议。
均不提起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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