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缇很震惊,又是愤怒又是关切道:“竟有这种事?你闯了什么样的祸事被人断去一尾,听闻九尾狐断尾等同常人剜心,其痛非比寻常,是什么人这样狠心?可曾报了仇?”
就见凤九放下包子,收了笑容,叹了口气,向着远方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心道这沧夷一族倒是板正纯良,不是好打听八卦的,否则,当年之事,岂有个不知的。
青缇见她神色不同往常,知是触了她的伤心事。当下不便再多提,须换个话题让她走阴影方好,便软言开口道:
“你方才说你爹娘怀你不易,咱们倒是同病相怜了。当年我父君同母妃也是成婚多年未见动静,四处求医访药都无果。本来都快绝了念想,谁知八万年前父君带母妃出游白水山归来后不久,母妃便生下了我。想来那神山倒有些灵气……”
凤九兴致勃勃,“从没听说过那白水山还有这样的功用,若是让我爹带我娘同去,添上个弟妹,我爹便不会再将全副精力都用在管教我上头,那该多么地好!”心下便拿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将父母诓去白水山。
青缇乐了,“你尽可以一试,”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也晓得你自己品种难得,是个珍稀动物,你若是外出须得多加注意,以免遇上歪魔邪道之人希图捷径,将你叫捉去炖了进补。我这个话并非虚妄,须知如今的世道不比上古……”
亭中的俩人就着包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又听青缇说道他晚上才跟着帝君练剑,白日里没什么事正可以带她去游览织越数座山峰的风光,十分高兴地点点头。俩人说得兴高采烈,谁都没有注意到湖岸边的回廊里,紫衣的神尊静静地立着,注视了他们许久……
用过早膳,凤九回房稍作修整便兴兴头头来到青缇的采晖院外等候青缇,却见青缇又一脸惭愧地跑来同她致歉:“今日帝君在宫中开坛说法讲授佛理,父君传命我同合宫所有仙官都要留在宫中听讲,不得外出。明日我定好好陪你游乐一日。”
“……无妨,无妨,佛理是门好学问,于我们为仙处事的是大有益处,但我想,你父君说的合宫人等想是不包括我在内罢?我于佛理一门想是无缘,听也无益,我便自己出去游玩一日,你父君不会介意罢?”
“但如此,帝君那里会不会疑心你藐视他呢……”
凤九慎重考虑了半晌,祭出了她的三字格言:“管他的。”
青缇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大殿准备去了。再度被青缇放了鸽子的凤九神色便有些恹恹,转过身低着头踢着一粒小石子慢吞吞地挪去,挪了没几步,便一头撞进了一个胸膛里,一阵好闻的白檀香气传进鼻尖。
凤九抬起头,正对上东华帝君俊美的正脸,五官精致好似雕工刻成,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高挺英气的鼻子,剑一般的眉毛…凤九觉得再这样看下去很要不得,赶紧晃了晃脑门,后退了三步,却堆出一个诚意十足的笑容,甜声唤道:
“帝君。”
不料却只领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唔”作为回答,另附上两道冰凉的目光。
凤九有点诧异。又听帝君发话道:“方才,你说什么管他的?”
凤九心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她原想着她同东华之前虽有些误会,但昨晚也算是两相和解了,又有个同赏浣星之谊,照理关系算是趋于好转,见面总该熟络些、热情些,方像是一起看过星星的交情,没想到东华隔夜便翻脸又对她冷冰冰地甩脸子,凤九初时有些担忧这帝君该不是元神分裂了罢?而今听帝君发此一问,方晓得她刚才那几句无心的玩话被帝君听进心里去了,这帝君还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的小气神仙,必定要这四海八荒人人皆对他俯首贴耳地承顺,少她一个都不行。
但,她也不是个争这种闲气的人。这种情况,胡乱捧出几句好话圆一圆,也就过去了。于是,凤九把刚才垮掉的笑容重新堆上,道:
“凤九一时玩笑罢了,帝君不要介怀。方才青缇同我说起帝君您圣德惜才,诲人不倦,对他屈尊施教,他可是受益良多,对帝君更是感念不尽,尊崇无匹。”
凤九自觉她这番话说得又有文化又好听,简直把哄她姥姥的本事都拿出来了。谁知帝君脸色更加难看,且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些话他可以自己同本君说,何须你来替他传话。”
凤九觉得这个帝君很是难搞,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自己何处得罪了他,除却昨晚她睡着后帝君把她带回卧房一事兴许偏劳了他令他不快,这,倒是很有可能。于是凤九支支吾吾开口道:
“凤九昨晚失仪,偏劳帝君将我送回来,实在抱歉。”
东华挑了挑眉,“谁同你说是本君抱你回来的?”
“啊?难道不是吗?那,那敢问帝君是谁把凤九抱回来的?”凤九一头雾水。
帝君不再看她,转身径自离去,紫色的外袍拖过石砖,不疾不徐,远远留下四个字:
“是你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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