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诗中人
诗,
藏了多少故事,
迷醉了多少人。
王郑卫秦,每一段诗都写满了辛酸。
吟之又吟,便觉自己也成了诗中人,仿佛听见了他们的哀怨情仇,看见了他们的肃杀绝决。
那里有深宫的哀怨,有弃妇的悲鸣,有帝王的颂誉……
诗,是每个人心里的故事。
螓首蛾眉,夭夭之华,山水灵动,天地为殇……
只有你的心读的懂那些故事,看得到那些远去的、飘落的,那既是你的记忆,也是他们的故事。
那里有你割舍不掉的年华,有你无聊写下的诗,有你辗转反侧时想起的她……
诗境,即心境。
诗如迷宫,心陷其中。
你以为的结局,正是故事的开始;你见所见的高潮,便是转折的拐点。人生如戏,戏如诗海。
走不出那片心海的人,永远猜不中真正的结局……
第一回 “王”的女人
宛如梦一场。
那一天,初见你,喜欢上你采荇的样子,简单,干净;少女铅华弗施的美,记于你淡粉的双颊、赤红的唇,还有那一袭青衣……
我为你跋山涉水,为你辗转反侧。
我知道,喜欢你的不止我一人,但唯有我,可成为你一生的依靠!
(一)初见
诗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节选《诗经·国风·周南·关雎》(下同)
不知是哪家公子,红衣绦带,白马禇鞍,徜徉山水间,似那黑白之上的一抹朱砂,如嵌画中。
不——那就是画!
江水自流,洲心筑起几处浅滩,轻雾缭绕,如临仙境。薄雾之中,一只雌鸟忽而上下盘旋,忽而顾盼娇羞,踌躇不前。
公子立于岸边观鸟,引来啁啾一片。雄鸟便匿于其中,急飞而来。二鸟上下盘旋,宛如小别恋人。忽然,雌鸟飞入江中小洲之上。再看时,蔓草葱葱之间但见一位少女在弯腰采摘荇菜。落目时,螓首轻点;举目时,蛾眉淡扫。公子心花绽放,只恨江中无舟,己身又不习水性,白白浪费了一场缘分。
少女似觉岸上有人,猛然起身,朝岸上望了一眼,便匆匆转身而去了。待少女身影散去,公子手中的缰绳突然拉紧,随即白马一声长啸,他才惶惶自觉那少女如仙子一般飘走了,竟未留下只言片语,而洲上雾色缭绕,女子芳容朦胧不清,难以寻得。
莫非是一场春梦?
(二)蝶梦
诗曰: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三月桃花寨,春来入梦怀。江堤登画舫,怎奈月华白。
公子自江堤返回住所,便连夜描摹出少女的身姿——他心中的倩影,挂在床头。此后,夜夜观之,夜夜思之。日间便琢磨如何造一叶小舟,渡江而行,到那小洲上,到她身旁,摘一捧荇菜,问一句:“愿闻芳名,望不吝赐之。”
然后,她羞赧地背过身去,仓皇而逃。他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只盼她回眸,又怕她回眸。她走,他也走;她停,他躲在树后;她滴溜溜地跑回家,他便躲在门外槐树下,直到红日下了山。
他想见她眼中的月华,想听她耳畔的风声,想闻她留下的余味……
他想她,无疑!
三更风起,寒浪涌潮。江水浸湿衣襟,公子一觉方醒。但见岸上火把映红了天,呼声震震,愈发急切,倘是寻己而来。
看来此番要空手而归了!
公子望月而叹,只觉春梦骚醒,余味未尽。
(三)相思
诗曰: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夏夜蝶生梦,乘风影入汀。愿为一片草,为你守星空。
公子再次自江堤返回住所,对画而坐,终日不语,日渐消瘦。仆役问之何故,每每轻叹两声,便无语了。众人不解公子心事,以为其患病,忙四散求医。
忽一夜,月避芳华,揽风煮雨,床前画影婆娑。公子神思俱往,一时飞入那江中小洲,化为一株荇菜。
这一向无梦难成眠,空守长夜,辗转反侧。如今明知是梦,亦不愿醒转。但使萧萧青雨洗却凡尘,待少女采摘,不染芙荑之手。
丝丝断肠蔻,窃魂风吹絮。夜半守雨,终见伊人。远处雾气沼沼之下,朦胧间见少女纤步走来,公子心怦怦然。
少女纤手方触到那株荇菜,忽然其化为一缕轻烟升腾入云。待少女回过神来,不远处站着一位红衣绦带的公子,正缓缓入得近前。少女定晴一看,正是故人,嘴角露出娇羞之笑。
(四)画骨
诗曰: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轻舟不见浆,骏马不归厩。公子衔情来,少女终见郎。
公子还是那一袭红衣绦带、白马禇鞍,少女芳容画作就系于马鞍之下,随他游村转镇,穿街过巷,徜徉山水之间,一如初见模样。众人见公子履履如仙,姗姗如蝶,行状不同于常人,因而奔走相告,四邻八村皆闻其事。
然而,寻之月余,亦不见少女踪影。公子忧闷欲返,牵马行至渡口,见江水湍湍,远处红日映天,江面轻雾缭绕,似无人影。江中依稀可见与少女初见时的小沙汀,又许是记错了,神思迷茫了——不远处,一叶扁舟飘来。
公子定睛一看,少女青葛素裙,一手拎着荇菜,一手拎着竹篓,立于舟心。此时薄雾散去,扁舟映于红彤彤的晚霞之间,宛如一副画卷,画进了公子心里。
骏马长啸,如小鹿般欲奔将而去。公子强牵缰绳,此时扁舟已泊于岸边,少女姗姗走来,红光掩映,那一脸娇笑似仙、似凡、似画……
初春的田梗,新绿葱葱。公子请了媒人,写好婚书,抬着聘礼,鼓乐齐奏,穿田过野,从村头行至村尾。
那少女年方二八,春华正茂,娇羞萌态,见公子前来,心下虽喜悦不已,仍旧躲于闺阁,但凭父母做主。公子坐于堂上,饮茶寒暄,恭谨谦和。孰不知,少女自暗帘后,亦悄悄观望他。
父母且收信物,三谢公子,亲送之于堤岸,见公子船队远去方才回还,然难掩心中喜悦,只盼佳期早至。
(五)归途
诗曰: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远行为归途,离家作泪别。公子不是郎,少女宜其家。
那是一场昭告天下的婚礼。
一袭新衣,一个乐队,一路吹奏,浩浩荡荡地上路了。曲声悠扬,传至四村八寨、四野八荒,山水为舞,天地为歌。那不是一场凡人的婚礼,注定仙凡共祝。
喜娘黎明时分来为少女梳妆。妆是凤冠红妆,几十个绣娘连夜赶至。少女只觉身在梦中,飘飘欲仙。
迎新的鼓声早已传遍乡野,迎亲的车驾来到了家门口。
少女终于踏上了归途——那个她梦之所终的地方。
然而却不见公子,那高头大马上坐着的却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为何他不是他?
为何他不见了踪影?
为何……
宫墙瞭亭,远望来时路。
婚车浩浩荡荡而来,公子褪却一席长袍,换上红色裙袂,优雅华贵,身后几名女仆谦卑而立。她轻叹一声,为一个少女的芳华将锁于这宫墙之中而唏嘘,也为她和她们未知的命运而吹嘘。
车中的少女也是新嫁妇了吧?
那盘起的发髻有多高呢?
嫁衣还合身吗?
少女是否不停地向媒婆追问,迎亲队伍中那个红衣绦带的男子?
也许,少女对一切都浑然不知。此刻,是少女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高耸的宫墙压得下悸动,也锁得住芳华,却奈何不了墙外的世界。
她仿佛见到了数年前的自己……
是她,亲手把少女交到他手上。
只因他是王。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即使她不主动献上少女,也自会有人乐得讨好。
她可以输第一次,绝不会输第二次。
因为,她是这宫墙里的“王”,是少女最好的依靠。
下一回 魇语
欲知后事,且见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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