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弟的眼里,我肯定是个唠叨的妈妈。在家用中文唠叨就算了,送他到幼儿园时也用中文唠叨,这就让他有些无法忍受了。
从停车场下车开始,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四弟注意到我们停车车位周围划的都是白色线,而不远处的巴士区是黄色线。我们用中文讨论着为什么标着黄色线条的巴士区不能停私家车。离幼儿园越来越近了,特别是快到门口时,四弟开始干涉我说话的自由。
这个背着巨大背包的四岁小孩,放低声音制止我:“妈妈,别说,别说!”
我放低声音,问他:“为什么不能说话呀?”
四弟指了指幼儿园那座木头房子,小声说:“他们不说中文。”
我说:“这不正好吗?反正我们说中文,他们也听不懂。你怕啥?”
四弟踮起脚来,伸高手臂想要盖住我的嘴,神色有些焦急而愠怒了:“别说,别说,别说。”
进到幼儿园里面,为了不让他感到自己是异类,我的声音又放低了几度,在他耳边叨着:“你把背包里的午餐盒放到冰箱,把水壶放到冰箱旁边的篮子。”
四弟将午餐盒与水壶从背包取出来放好。看他那轻手轻脚的样子,仿佛只要他不发出声响,别人就不会发现他有一个说着中文的妈妈。
为了不发出声响,他用手指着门,默默地表达着他想让我离开的意思。我轻声说:“好啊,我走啦,走之前,你要不要让我抱一下,亲一下?”
四弟张开胳膊给我抱了一下,用目光催我离开。我转身之际又用中文对他说:“下午来接你啊。再见。”
四弟这个态度令我想起两年前观看学校运动会比赛时,二哥也曾悄悄地扯着我的衣角不让我对他说中文,示意我有众多同学在场,他不方便说中文。稍微有些安慰的是,当时大哥也在场,他却不介意与我用中文交流。
三妹有一天抱怨说,学校有太多人整天问她这个用中文怎么说,那个用中文怎么说,而她有时候确实不知道怎么说。中文成了她的烦恼,用她的话来说:“哼!太烦了!”
(2022年05月10日于昆士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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