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牙

一周之内，拔了两颗牙，一颗智齿，一颗坏了大半颗的龋齿。

智齿是前些年长起来的，悄声无息地在后槽牙旁慢慢地挤出来，倒也不觉得疼，在灰黑色的槽牙旁显得无比亮眼，它竟然是白色的。

妈妈怀着我的时候，常年吃四环素，治疗她那条被机器压折的胳膊。我萌出的牙齿，一颗颗的便成了金黄色，再长大些，金黄色变成了灰黑色。我的牙齿成了那个年代的标识，我也成了一个四环素的受害者。

好在后来有了烤瓷牙，几乎整口的牙都被换掉了，但医生说，后槽牙没必要换，还是留几颗自己的牙齿吧，毕竟坚固些，吃饭就靠着它们呢。听了医生的话，后面的槽牙就这么被保留了下来。

据说智齿最多会长四颗，一般在18岁到25岁长出，长智齿那天开始说明人具有了智慧，人也成熟了，但我人到中年才有了一颗智齿，我也的确最近几年才渐渐长大。

智齿总在时不时地出问题，牙窝处也成了饭后残渣的集居地，慢慢地开始发炎疼痛。

一开始，隐隐的疼痛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我甚至连智齿是什么也不知道。疼痛是2月份的一天突然发起来的，疼得我不得不去医院。

西班牙的医院效率总是出奇的慢，2月份开始检查，说是检查就是医生看一眼，甚至连器械都不用，然后告诉你说约下一次吧。约了下一次又看了看才给出了拔牙的方案，最后这次才真正约到了拔牙。

不巧拔牙那天是四月初我又得了肺炎，医生一下子给我约到了一个月之后，一颗牙从第一次看到拔牙用了3个月。

拔牙的医生是个黑人小伙子，打了几针麻药之后，用钳子使劲转了几圈，牙就轻易地拔出来了，我竟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还傻傻地问拔完了？他说，拔完了，我才意识到智齿已经不在了。

另一颗槽牙是昨天拔掉的。本身就有问题，之前补的一大块，吃烤玉米豆时不小心给硌掉了，我又去了医院。

拔掉智齿后留下的血洞还没长好，另一颗牙又要遭遇同样的命运。

我跟医生说牙疼得受不了，吃不了东西。医生看了看，跟我说道，需要先找个神经科医生看看，时间竟然约到了一个月之后的6月6日。

无奈之下，我又去了另外一家牙科医院，这家医院给我约在了两天后拔牙。

拔牙的是个女医生，看着她瘦弱的样子，我有些担心，事实也证明这颗牙拔起来有多费劲。

牙齿已经剩下了外面包裹的半颗，中间是个大洞，洞里补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女医生微笑着跟我说开始打麻药了，几针下去牙床子开始发木，一会儿就没有感觉了。她开始用钳子拔，只拔出了一小块儿，牙根还没有出来。

她开始用钻头钻，钻得我直伸脚，虽然打了麻药，但多少还是能感觉到疼。她一边拔一边说我的牙槽骨很坚硬。但我知道，无论怎样，这颗牙都要拔出来。

女医生使出浑身的劲头儿，几翻钻牙和牙钳轮流使用之后，一小块血糊糊的残牙终于拔出来了。

女医生让我紧紧咬住一块纱布，纱布顿时就被血侵染成了红色，一小块红色的纱布露在嘴唇外面，口水也顺着嘴边流出来。

智齿的血洞还没长好，现在又多了一个槽牙的血洞。一边一个，什么也吃不了，只能喝点凉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