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还乡手记#乡情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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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图片是前几年过年时，流传到朋友圈的，是我们这里乡下人年关走亲戚的真实写照，小两口的幸福让人眼红。

我们蜗居在由钢筋水泥凝固成的单元格里，居住伊河边金山水岸的23层，每日里上下电梯，电脑手机，QQ微信的，推开窗子，满眼是成片的高树浮云，小如龟壳状如流水的各色汽车和小如蚂蚁匆匆蠕动的各色行人，再远处是波光鳞鳞的伊河，连平日的柴米油盐都不接地气儿。

临近春节了，回家看看如何呢？

怎么不记得，家里那座青砖黑瓦四合院，三层院子通往后坡的小路，荆刺遍地的小山坡，满野飘香的坡上梯田，以及通向山的那一边的S形山路，那是我梦里常见的风景。

怎么不记得，我那干净清爽迈着旧时特缠的小脚走东逛西的外婆，我那时时处处挺我护我免受欺负的外爷，我那干练机敏里外一把手的妈妈和勤勤恳恳工作踏踏实实护家的爸爸，他们以慈祥和蔼的面容瞧着我走出山沟，走进城里。

#2019还乡手记#乡情永在

怎么不记得，大年初一早上跟着哥哥姐姐追着鞭炮声音跑跑跳跳，比赛谁拾的小炮多，谁放得最响，谁的新衣最好看，谁的压岁钱最多的嘻嘻哈哈和呜呜咽咽(十几岁的我还比不过八九岁的弟弟，遭他们奚落，吭吭哧哧，哼哼唧唧，遭到哥哥的嫌弃和责备)，总有些小伙伴不服输愤懑不平，嘴里喊着没劲没劲回家吃饺子了。

吃完饺子，我喜滋滋地拿出早上拾到的小鞭头，没人看见时，拿出打火机，战战兢兢点着了药捻子，想逞一回英雄，当一回响当当的男子汉。还不知怎么回事呢，一声炸响，耳朵嗡嗡叫，手指肚儿像被炸裂似的火生生的疼，几秒内我的哭声能和上午那些稀稀拉拉的炮仗声能一拼高低，慌得爸爸妈妈跑出来，爸爸皱着眉头大声训斥“大年初一哩，哭啥？还是男子汉吗？像啥！”

我赶忙闭了嘴，一头扑在妈妈怀里，把满脸泪痕擦在她还没来得及换好的旧衣服上。“胆小鬼”的自卑感就从那时在心头升起，好多年好多年才渐渐抹去痕迹。

我那些小伙伴们又怎样了呢？

回家，回家！

可外婆外爷已经作古，爸爸妈妈也已长眠于山坡梯田的柏树下，没有他们，年味在哪里？

我又一次泪沾衣襟，又无所适从，故乡真的只能存于梦里无颜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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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多想，多想老家院里的那棵柿子树那棵苹果树，那爬上墙头仰着脸笑而不屈于墙角的那一簇黄色腊梅花，即便它们已随着新房的建造像完成使命似的不知所往。

大年初三，我归心似箭，沿途笔直的行道树，田野里一溜溜一片片的麦苗，山脚下瘦骨嶙响的柿子树，慌忙忙地向后倒去，继续在寒风中颤抖。

拎着精心采购的牛奶鸡蛋，我们走进大舅家。他家是一栋前几年才新建成的二层楼，外面白色瓷砖相嵌，大铁门高门楼，屋内木质沙发薄片电视双桶洗衣机一应俱全。大舅看见我们，原来的驼背弯腰挺得黑瘦细高，脸上的皱纹化为朵朵鲜花，七十多岁的他竟絮絮叨叨，从中央的打黑除恶到村里由耀武扬长变得稍稍平和的村长，我真的好惊奇：他怎么啥都知道，越来越能说了呢？

“表哥表弟呢？”

“他们不在家可忙哩，听说建伟今年特意回家过年，我晚上睡觉都笑醒了，他在外二十几年从打工，到办厂，是挣了些钱，谁知他又准备回来开分厂，这几天跑东跑西在选地方呢。

咱们这小地方能行？我问他，他会说，你不懂别管，气得我差点儿甩他一耳刮子。可不行啊，打他我也没劲了。”他脸上的花瓣掉了许多，脸也拉长了许多。

“他姐说，咱这地方木材多，进货的原材料不用费劲，可他需要再到郑州销售啊。”说着，他低下头，似乎不知说什么好。

“舅，你别应急，人家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会不道咋干？只要有地方有钱，人才到处都有，咱们这里的人还有好多没事干呢，工人不难招。”我赶忙接上了他的话。

“嗯嗯，这小子从小就不服管，不安分，爱折腾，他啥时候能听我，哈哈。”

“都是吧，你净享福了，只要身体好！”

“你可说到我心窝子里了”大舅的脸因兴奋变得红朴朴的。

不知怎的，大舅又说起我过年时的糗事，说起年轻时候的外婆，眨眼间二个小时过去了，得再去小姨家看看，他对我硬拽着座位上，再三挽留，我们还是走了。

在小姨家，她专门给我们做了我最爱吃的烩菜。我们喝了枣米菜，我吃着由红肉酥肉豆腐干、海带木耳黄花菜、粉条白菜红萝卜组成的大锅菜，有汤有菜，有软有硬，有荤有素，香喷喷的，咸淡适中，真可谓舌尖上的美味。可我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也许是少了外婆做的杂烩菜原味吧，小时候过年，每次我都嫌外爷给我舀得太少了，眼巴巴瞅着勺子，心里默念道：“再舀点儿，再舀点儿”，可外爷总给我舀半碗儿，馍菜汤呼噜噜下肚，赶快跑到灶伙舀，一看，没了，为此我耿耿于怀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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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中，拐了个弯，到陶村我们看到了一处冰挂，远看高高低低，层层叠叠，像白玉似的水晶宫，近瞧如尖刀出鞘，如长枪直刺大地，遮盖了枯草，还如白玉珠帘，垂在洞穴前面，晴日里“红装素裹，分外妖娆”，让人不自觉地前来观赏拍照，女人孩子忙得不亦乐乎。

这最初的冰挂是因寒冷冻裂了水管，流水喷涌而出，在最冷的村头石崖上形成的，让陶村人感到乡村异乎寻常的美丽，第二年他们重新改造输水管道，故意做成喷泉，制造出神奇的冰凌神画，绵延百米，奇形怪状，成为乡村冬日一景，为无聊寂寞的冬日增添一个浪漫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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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地方形成雾淞，真的是长短不一的玲珑剔透的银条儿，为美女拍照提供了一个好背景。

这一趟还乡，我还是没见到儿时的朋友，遗憾遗憾。不过我相信，只要乡情在，便有朋友相见的时候，而他们也并不比我这个城里人过得差。

唯愿故人常在，阳光正好，时光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