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接诊遇故知 出诊驱病魔
(1)接诊
农历的十月末,天已经很冷了!
地里也没有多少活可干。
王文远闲的无聊,就钻在瞎五爷的地坑院庄子里的窑洞热炕上,正听瞎五爷胡吹冒谝呢,崖畔上马铃铛“叮当”脆响,“吁~”传来马车刹车的声音~
无巧不成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鹰沟对面凤凰山的李家二少爷李自辉!
他突然找到瞎五爷门上来了!
李自辉没想到在瞎五爷的家里能碰到自己的老同学王文远,自然也是十分意外和惊喜!
简单问候后,李自辉跟瞎五爷详说来意~
原来是李自辉的母亲突然得了怪症~口眼歪斜,五官移位、语言不清~李家人都觉得是中了邪症,所以就赶紧打发李自辉到柳树湾来请瞎五爷去凤凰山给母亲看病!
听了李自辉的来意,瞎五爷让王文远赶紧收拾行囊,扶着他即刻就去~五爷吃的可不就是这碗饭么?
何况在这遭灾的年份,一般山民百姓得了病都是硬扛着!实在抗不过的话,就找他开个单方,自己从山里采点草药炮制……
已经很少有人请他出诊看病了!
出不了诊就没有收成~五爷也快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了!
今天听说是凤凰山最有名的李大财主家请他去看病,那不就是送上门的米和面吗?瞎五爷哪有拒绝的道理!
他不敢怠慢,即刻就出发!
柳树湾跟凤凰山虽然隔沟相望,直线距离也就四五里地,鸡犬相闻;天气晴朗的时候目视即隐约可见彼此的庄院窑洞;要是翻沟走过去最多也就七八里不到十里路!
可是要带着瞎五爷往来,那可得绕道走大路~过新阳县城、转过老鹰沟沟岔口、绕行十五里才能到。
好在李家是财东!
李自辉来的时候套了一挂四騬的胶轮大马车,车上铺着熟好的狐狸皮褥子,十分软和……
扶着瞎五爷上车坐好,两个好久不见的年轻人就东南西北的胡说冒谝开了!
快两个年头没见过面了,这次意外重逢,李自辉和王文远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好不快乐!
李家赶马车的是个老把式,一路上车子走的又快又稳当,也就是两个多时辰的工夫,马车就到了凤凰山李家的堡寨~
李家的堡寨依山修建,坐北朝南,阳光充足,占地足有十亩左右!
最里面是靠山的一溜摆窑洞,有十几孔之多,全部都用青砖箍了窑口和山墙;庄子面用三齿镢耙刮的非常精细别致,一道一道的齿痕清晰整齐,犹如写字的竖格纸一样规整!
崖背高头,靠崖畔修了三个碉楼,每个碉楼都有护庄队的专人守卫,居高临下,护护着李家大院的安全!
窑洞朝外,是三进三出、四合头的清一色青砖灰瓦的大瓦房,院子套院子,宅子套宅子,大门套小门……院院相通,却又自成体系!
整个堡寨用三丈高的围墙圈起来,除过埃背上的三个碉楼,沿着围墙一圈又修建了六个三层高的碉楼,与崖背上的碉楼几乎一般高,互为犄角,互相呼应,共同拱卫着李家大院的安全!这种格局,如果外人进去,若是无人引路,那真的是犹如穿梭在迷宫中一样~非得迷路不可!
这里真的就是一座城堡!
(2)施治
李老太太躺在东院落里上房的东厢房大炕上!
这是一座古色古香、十分别致的院落!院子朝南而建,阳光很充足,收拾的十分干净!
老太太身上盖着紫红色绸子面的被子,面目抽的跟个歪嘴的山核桃似的!跟前围着一大圈人都焦急的搓手跺脚的打转转~
看见瞎五爷来了,赶紧让人拿笤帚给牙签五爷掸去身上的尘土,把瞎五爷搀着坐到炕沿上。
瞎五爷也不客套推让,他让李自辉给他老母亲右手腕底下垫了一个枕头,把手臂伸直垫平,衣袖码到臂弯,然后摸索着给老太太号脉。
瞎五爷号脉跟一般中医有点不一样,总透着一股玄机~
他边号脉边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在另外四指的指尖到指根掐来掐去的,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咕哝什么!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脉才号完!
瞎五爷又用右手几个指头互相掐了掐,然后沉吟半晌,用手轻轻捋着自己花白的山羊胡子喃喃的说道:
“脉象涩滞、杂乱,气息不匀,这是邪风入脉,导致血气受阻,气滞则血瘀,血瘀则身瘫~”
李德贵和李自林都紧张的问道~
“五爷,到底什么病啊?情况咋样啊?”
“嗯,有点麻烦,这是风瘫呀!”
“那,能治吗?”~李自林紧张的问!
“喔,不要紧!这病还是能治,能看好!不过……”~瞎五爷沉吟着!
“五爷,您放心,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老太太的病,您要多少钱都可以!”
~李自林以为瞎五爷想要一大笔诊治费呢,赶紧先表明态度!
“李大财主,我知道你家大业大不缺钱!你误会了,老朽不是喎意思!”
瞎五爷有点受辱的感觉!
“老朽的意思是~老夫人是金贵之人,养尊处优惯了,这次怕是要受点苦痛哩!就看背的住背不住?”
“五爷,五爷,晚辈我错会了您老的意思,对不住了!老母的病,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全凭您老掌握!治病嘛,哪能不受症?总比这样抽着强!您老请把!”
~李自林不愧是李家的掌舵人,见风使舵的功夫,可谓炉火纯青!
五爷没再说话,他抖抖索索的解开胸前的大褂子纽扣,摸索着从胸前的大褂子里面取出一个黑黢黢的布包来。打开,里面的布袋上面是各种长短不一的银针,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插着~
瞎五爷让李自辉按照他说的,先点一盏清油灯,端来一盅烧酒,然后让王文远按照他说的找出第几排几号银针来,先把银针在灯火上烧红,然后用新棉花擦掉灯火烧灼的碳黑,再用烧酒泡的棉花擦拭一遍,消消毒;让人把老太太拉着躺平,再分别找到老太太面部的人中穴、印堂穴、风池穴、神曲穴、明目穴等等穴位,把银针轻轻的、一点点的捻了进去~
不一会,老太太的头就跟一个蓖麻疙瘩一样~长满了长短不一的刺!
最后,又找出一根最粗的银针,依旧是消过毒之后,把老太太的十根手指的指尖依次挑破,分别挤出米粒大的一滴墨汁一样的黑血来;再让王文远把老太太的两只耳垂、人中、鼻尖、舌尖和舌底分也分别依法挑破,挤出血滴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拔去扎在各个穴位的银针!
瞎五爷又让李家家人找来一些晒干的艾叶!
他把艾叶放在粗糙的手掌心里反复搓揉,一直搓揉到跟棉花团一样柔软,然后把一团艾叶撕成小团,一小团一小团的又都搓成宝塔一样的尖尖的、小小的伞形;再吩咐别人把鲜生姜切成薄片~
瞎五爷让王文远把生姜片分别放在刚刚扎完针的穴位上,点燃艾叶搓成的小宝塔~开始艾灸……
满屋子就袅袅娜娜的飘荡着艾叶的香味!
这时候再看,老太太的额头、脸上隐隐渗出一层轻汗来,头顶隐隐约约的冒出一团热气~原来严重扭曲的五官,竟然慢慢的回复了原位!
~等姜片上的艾叶慢慢的烧完,弃掉姜片,老太太刚刚扎完针的地方,经艾叶这么一灸,全都冒出小米粒大小的一个蒲寮(水泡),原本严重扭着偏到一边、翘的跟拨架(套在碾场的石磙子上的木制用具)一样不能言语的嘴,这会竟然能说出话来了!
李家人围了一大圈看王文远在瞎五爷的指挥下施诊,不由得对这一老一少啧啧称道!
扎完针,瞎五爷口授,让王文远开了个方子:
生川乌、生草乌、川木瓜、二花、川牛漆、岷当归、防风、乌梅、秦九、全蝎各三钱;
白术、杜仲各四钱;蜈蚣三条,白砂糖三两,白酒三斤。
制法:找一个能装5斤水的内外釉子的坛子,在室内阴凉处挖一个坑;把药全部倒入坛子后注入白酒,用油纸封坛口,然后放入锅内;在锅里加入清水浸泡大半个坛身,煮一小时后将坛子取出,立即埋入事先挖好的坑内,用一只碗口朝上封盖,用土埋住,踩实。土内埋一昼夜,满24个时辰后取出坛子,启封,药成。
服用方法:一日三次,成年人一次三小酒盅,服用六天显效;服完病愈!
瞎五爷口述,王文远手书~毕竟上过公学,手底下很是麻利。
李家人亲眼目睹王文远按照瞎五爷的指点下针,而且即时见效,自然是对瞎五爷的药方深信不疑!
开完方子,李家安排厨房上饭!
吃完饭,李家自然少不了给瞎五爷诊治费!
李家大掌柜李自林问瞎五爷要多少钱?
瞎五爷摇头说:
“不要钱,给装些粮食、吃的就行了”。
地主家会缺粮吗?
李家有的是粮食,这自然不是难事!
李自林赶紧吩咐管事的给五爷装了麦子两斗,玉米三斗,另外还给装了些刚刚蒸的白面馒头和手掌大一块腌肉,一坛陈年老酒……
李财主家出手还是很排场、很阔气的!
~在这饥馑年,这些东西可比银子管用啊!
收拾完,李家老掌柜吩咐老二李自辉亲自把瞎五爷和他的老同学王文远送回沟对面柳树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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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十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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