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成孝义
凤九坐起来了,拽住了他的衣袖,双目没有一丝神采,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帝君在床边坐下来,扶着她的肩膀,柔声说:“过去的三天,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以后的日子,我样样随你!”
帝君那叫一后悔呀,他就多余让凤九回来,在碧海苍灵住着,设个结界,谁能欺负到她?
凤九嗓音嘶哑的说:“我要嫁人了!今天,我一个人去了渤海,当面提亲!”帝君问:“为什么?”
凤九化出一条红盖头,哭着说:“记得吗?若水之滨,你不让我跟着你,我回青丘的路上,偷偷的买了这条红巾。我知道,我们在凡间的婚礼,是算数的,可是,我总想再办一场,青丘白凤九与东华帝君的婚礼。灰狼弟弟的唢呐吹得极好,他总说,我出嫁的时候,他要给我吹,真的很好听,嘀嗒嘀,嘀嗒嘀……”
帝君闷哼了一声,嘶吼道,“告诉我呀,到底怎么了?”
凤九把红巾盖在头上,泪水却顺着丝质,滴落在帝君的手背上,好烫!帝君听她哀声道:“折颜证明,爹爹病了,很重很重,即将身归混沌。临终前,他只有一个心愿……”
苍何剑“当啷”一声掉在砖地上,帝君愣了很久,抓起凤九的手,说:“我去救他!我渡修为给他。”
凤九说:“来不及了,这些年来,母亲一直在渡修为给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帝君吼了,“总有办法的吧?凭什么他要死了,你就必须嫁人?”
凤九尖利着嗓子叫,“因为他是我爹呀,我爹要死了,他要死了!”
帝君想说,“那我呢?没有你,我也会死呀!”可是看着她的眼睛,帝君绝决的闭嘴,牙齿咬到舌头,满嘴的血腥味。
帝君发现,爱情和亲情,就像两座大山,重重的压迫着她,她柔弱的肩膀,已无力承受。东华帝君和白奕上神,对凤九而言,没有谁比谁更重要,如今生死决择抛给她,她没办法选!
再·逼·她,她会死的!
帝君下青丘,白奕就在六角亭子里等着。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制得白奕站不住,膝盖一软,便要跪下,帝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折颜和白真急吼吼来抢,嚷着:“帝君,手下留情!”帝君放开白奕,一个趔趄,几欲摔倒,不知何种原因,白奕真的元神受损。
元神受损便是帝君,也是无可奈何,他渡些神力给白奕。然后跪下了,他哀求道,“把她交给我,无论如何,我总是会照顾她……”
这是天地共主,也许这辈子,他的膝盖就没打弯过!如今因为凤九,给白奕跪下了,白奕如何不感动,只是……十几万年过去了,那些恨呀,就像是扎在心中的一根锥子,哪一夜不是痛得他惊醒。
白奕说:“本君知道,帝君会保护她,但我们求的是朝朝暮暮,一饭一蔬。本君知道你们有情,可那又怎么样?日子过久了,感情自然会有。只要你放手,她会有丈夫,儿女绕膝,也许吵架拌嘴,但起码生活安稳!”
帝君说,“你就不怕她过得不好吗?”
白奕嚷了,“自盘古开天地,祖祖辈辈,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偏生她就过得不好?文昌那么契合小九,这样的家世,这样的人品,错过了,哪里去找第二个?你是不是一定要搅黄了,才会高兴?”
帝君抚额,呆呆的看着他的右手。帝君从来只会怼人,劝人,他不会呀!他纵横天地,唯我独尊,他习惯了发号施令,每一个跟他顶嘴的人,都让他打成相片了。他想一掌劈了白奕,一了百了……
绝别
回到天宫,站在御水河畔,帝君不停的问自己,怎么办?他要怎么办?他救不了白奕,他改不了天命。
他知道凤九在等他,她抱着一丝希冀,希望她的东华,能想出办法来,可是,他没有办法!如今白家的权势,能救白奕,何必等他出手?
什么天地共主,不过是世间最是无用的凡夫俗子,他焦头烂额,他手足无措,他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九儿过来了,远远的伸出手来,安静的抱着他,这一刻,他才感觉到痛,绝望到心中冰冷彻骨。他回抱着九儿,丝毫不想放手,如果时光在这一刻停留,他愿意成为一座没有灵魂的冰柱。
他们就这样一直抱着,抱到连宋、司命怕他们会晕过去,抱到连宋强硬的拉开他们,听到九儿一声哭,是夜华和白浅来接她了……
三天后,九儿让胭脂送来一封信,“白头呤,伤离别,努九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他的九儿,已经认命!
帝君不想认命,他再下青丘,翼界小树林,当初凤九要撞上的那棵小树,长成了参天巨木,树上刻着一行小字,“东华,凤九不等你了!”
简单的一行字,成功的把帝君的眼泪催下来,这行字不是新刻的,他的九儿,早已是强弩之末,她早就撑不下去了,如何可以再逼她?
帝君想,他应该做些什么,他再一次上云顶雪山,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可老天爷就像是一个变态的,更年期发作的灭绝师太,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掐断他的希望。
伤痕累累的回到天庭,发现大家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头送进屠宰场的~牲~畜~!帝君脑子嗡一下,难道……是今天吗?
抢亲
外面雨骤风狂,帝君坐在客厅里,从日出到黄昏,他甚至都没发觉,身体早已经僵硬到动弹不得。
连宋一身重铠进来了,司命挡了一下,一把被他推开,重重的撞到墙上。冲着帝君吼:“要么像个娘们好好哭!要么像个爷们,把媳妇抢回来!可怜你的人不在,这样要死不活的,装给谁看?”
帝君看看他,像是诘问,或是在劝自己,“我怎么可以去她的婚礼上闹?”爱她,就应该祝福她,不是吗?
连宋对准他的脸,一个重拳挥下去,吼道:“醒了没有?你有病就吃药!这是她期待的婚礼吗?老东西死都要死了,他安不安心,你~操~哪~门子的心?先把小九抢到手,再慢慢等他死,不可以呀?”
帝君挥手抓苍何,一道白光出太晨宫。
南天门,将士们披挂上阵,风雨中,安静的伫立着。连宋看看他们,问:“你们干嘛?”骑军、水军将领一起拱身行礼,“人臣于帝后,犹子事父母也!”
连宋都乐了,将军们的话很隐晦,翻译一下,帝后~是~我~妈,现在渤海单方面~抢~我们的~妈,我们跟他们拼命去!
果然是帝君带出来的人,一身的孤介傲骨。帝君扯扯嘴角,只是他忙着抢亲去,所以,没说什么!
白家早有防备,渤海入口,几位叔叔拦着,劝一些帝君早就劝过自己话,“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好,不希望她不好!”“放手吧!让她有个家”,如果这些话有营养,帝君还会来抢亲吗?
帝君只说一句,“会死的!”你们是凤九的亲人,这没错,但请看清楚,我!你们的缺德君主,今天是来抢亲的!
几位叔叔退下,狐帝急吼吼赶来,帝君瞪瞪他,恨声问,“你要拦本帝君吗?”狐帝跟随帝君征战多年,他知道,帝君大开杀戒的时候,是谁也拦不住的。挥挥手,让几位儿子离开。
帝君一道白光进洞房,看到文昌惊恐的贴墙站着,凤九倒在婚床上,满身血迹,脖子上插着一把剑——陶铸剑!
自戗全情义
一瞬间,感觉世界是静止的,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帝君一步步朝凤九走去,那几步仿佛走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把凤九搂在怀中,探她的元神,检查她的生命体征,他只探到,一具已经冷却的美艳尸身。帝君感觉自己的感观,可能出问题了,他感觉到很多人在哭,很多人惊慌的乱跑乱叫,有很多人在说“驾崩”,帝君很奇怪,哭什么?什么是驾崩?谁驾崩了?
白奕夫妇冲进洞房,好像是胭脂在骂他们,“满意吗?这个结局没想过吧?”凤九娘直接瘫倒在地上,白奕冲过来抢凤九,帝君挥挥手,白奕撞墙上了。
恍惚间,帝君感觉他们回到了一千多年前,御水河畔,凤九跟他说,“帝君生,凤九便生,帝君死,凤九决不独活!”
帝君把凤九打横抱起来,看着她的脸笑,轻声说:“知不知道,每次侍卫们喊,女君驾临太晨宫,本帝君都有一种跪接的冲动。每次你离开,我都会懊恼,凭什么,每次都要我,目送你的背影!所以,我有时候会故意在你面前晃晃,让你看着我的背影。”
连宋拽了他一下,吼道:“镇静一些,看看小九的脸!”
凤九的脸颊上,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如果说陶铸剑是她自己插上去的,难道这一巴掌,也是她自己扇上去的?
帝君没有反应,他的九儿死了,他便也死了,世间万物,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至于报仇什么的,他没心情了呀。
文昌“高义”,帝君不报仇,他觉得不过瘾,全然不顾祖宗的棺材板,快要按不住,马上要跳出来清理门户了。
文昌往地上扔一个杯子,渤海的精兵强将,拿着弩箭破门而入,每支箭的箭头都是蓝幽幽的,他们渤海有一种奇毒,叫千机殇。无论仙凡,沾着死,碰着亡。
帝君朝那弩箭看了一眼,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觉得,无所谓,反正……他要去追九儿了呀!
凤九的手臂垂落下来,袖子里掉出一支玉笛。这是她们赤狐家的法器,具有千里传音,录音的功能。曾经,凤九就靠着玉笛,偷听帝君的!
连宋捡起来,本是打算还给帝君的,也不是他摁了哪里,新房里传来文昌猖狂的声音,“臭~biao~子~,装什么贞洁牌坊?东华老怪压得,我偏压不得?你跟他明铺暗盖的事,打量我不知道……”
文昌是独子,渤海水君对他爱逾性命,他生下来就在,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不法企及的终点站,他习惯了锦绣富贵,习惯了被众人捧在掌心里,直到他上了天庭……下凡历劫,坐井观天,这些还不够,关进冥界十八层,地狱恶犬每天进来逛一圈,等着阎君弄死,赏它们当晚饭!
文昌想报复,其实这无可厚非,帝君确实过份,如果他发愤图强,壮大渤海势力,单挑或是群殴天地共主,相信四海八荒齐竖大拇指,赞他是条汉子。
文昌找上凤九了,白奕说的呀,只要把凤九娶了,天地共主能活活醋死,而且不会让凤九~当~寡~妇。这叫杀人诛心!
文昌很为自己的计划得意!回家跟老爹一讲,水君由衷的觉得,有这样的儿子,灭国灭家灭九族,都不会是神话,手头上没什么可趁手的武器,唯有一个巴掌扇过去。
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蠢·货?你一个小米加步枪,跟巨型塔克去硬拼,你当自己是奥特曼吗?
水君有自知之明,架不作儿子作呀!而且,他也有缺陷,他贪,青丘有五荒,五荒只有凤九一个继承人呀。一时利令智昏答应了!
文昌一直以为,所谓阴谋,不过是帐后埋五百刀斧手,以摔杯为号。所谓战争,就是同志们给我冲呀,然后我方获胜!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其实还有另一种玩法!
帝君接过玉笛放进怀里,伸手一探,一股强大的吸力,吸着文昌往他掌中滑。文昌要到这一刻,才明白,烛火与日月争辉!皮皮虾非要跟潜艇抢地盘!
文昌惊慌的大叫,“救我呀!救我!”弓弩手迅速出箭,帝君捞过一支箭,直接插在文昌的脖子上。
讲道理,白奕确实有说过那些话,但文昌父子忽略了一个问题,帝君不杀他们的前提是,凤九得活着,而且必须是开开心心的。
如今凤九死了,洞房里受辱后自尽,你还跟他得瑟,他不揍你,他怕你误会,还以为他是病危呢!
煮海
帝君领着众人上岸,渤海水君来个反包围,混乱中,他用战车把渤海团团围住,顺便还抢了几个人质,成玉,白浅,还有胭脂的婆婆,那是渤海水君的亲妹妹。
渤海水君的要求是,立刻释放渤海皇族,尤其是他儿子。他甚至耍反间计,让人把刀架在成玉脖子上,跟连宋喊,“水君,东华帝君撑不了几天了,何苦为他卖命,媳妇可是你自己的……”
连宋头都大了,这父子俩,脑袋里装的都是shi吗?
立刻有水军将领下海,搜出文昌,耐心的切成十八块,一块一块往给渤海水君。
帝君揉揉鼻子,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再懦弱,再蔫不出溜的人。只要进了他的军营,玩起好勇斗狠,一个赛一个。打起仗来,只占便宜不吃亏,一咬上敌人,谁下命令都不会下战场。帝君每每哀叹,“这都什么毛病?”连宋很认真的告诉他,“你传下来的毛病!”
众将士能看到,连宋点了一下头,成玉立刻低头,一支穿云箭破风而来,把挟持成玉的那个渤海将军钉在岩石上。
这便是四海水君与将士们的默契。
渤海水君叫嚣着,杀了白浅,然后一个天雷把他打翻在地,白浅踹他一脚走了。连宋问帝君,“可是要夷族?”
帝君摇头,说了两个字,“煮海!”
连宋想替渤海水族求情的,只是,他们虽交心,帝君也不是那么听劝的。如今,渤海三万里水域,谁也别想活了!
君令下,无关人员迅速撤离,渤海皇族水弟吓瘫了,有往外跑的,让天族将领一脚一个踹回海里,有跪下来求饶的,乱哄哄的哭,“帝君明鉴,我们实乃无辜!”
帝君笑笑,求情?早干嘛去了。
云层中,卯日星君推下了太阳,只听“轰”一声,整个渤海海面升腾起,高几十丈,蘑菇云形状的烟雾,然后整个渤海都红了,三万里水域“咕咚咕咚”冒水泡,鱼虾蟹想要逃,偏偏帝君的结界像一个大锅盖,它们注定要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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