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深色而又静谧的夜,我竟写不出半个字来。面对那情那景,我是充满了无望的。但这绝非是我的第一次,而且也绝不可能是最后一次。那样的境遇更像是平日里的一个情愫,怎么躲也躲不掉,只能受着。那些白日里那些胡乱飞舞着的思绪一到夜的这个时辰静的像蜜一样,很难再发出半点的声响。
拉开窗,一阵凉了的风沿着窗与框的宽大缝隙缓缓涌入。是啊,秋意渐浓了,吹进来的风也开始变得凉了些,这让原本有些昏沉的脑壳也有了一丝丝的清醒。挂在窗两边的软布窗帘也在风的作用下很不情愿的扭动着慵懒的身姿,像是喝醉了的路人甲在路灯下跳着自编的“醉舞”。
目之所及,让我原本就有些漂浮的心更加浮躁。于是,我努力闭上了眼,想要“静心尽力”的聆听高楼之外可能会发出的一切声响,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是的,夜已成眠,一切都像死了的那般沉寂。好在不远处不时会传来的几声犬吠声让我不觉沉沦,毕竟我是不太喜欢太过安静的夜。
自从来到城市,再到搬进高楼,我的整个人以及我的整颗心都开始变得狂躁不安,说不上是什么缘由,反正与我在乡下的儿时相比,我的心大半已死去,我的身也在日渐消沉,可以说我原本残留的那点儿乡土气息正在一点一滴的被消磨殆尽。
小时候时常能听奶奶辈的老人们说“死”,她们说,只有死人的夜才是最安静的。所以我胆怯每一个安静了的夜。当然,我当然不是怕死。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最初我也以为我是怕死,后来我才知道,我是怕“无望之境”的再次袭来。
小时候,我还有一件特别不理解的事。每当一个人绝望之际,总是会长跪不起,时而仰望苍穹,时而叩首大地,时而掩面长啼,时而低声啜泣。曾经的万分不解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现如今的万分理解。每当我无助与绝望之时,我也会抬头仰望天空或是低头俯瞰大地,我也会时而捂面叹息,时而顿足捶胸。
记得在我刚毕业的那年夏天,我近乎绝望到只剩下去死这条活路。对于人生我只有痛恨,对于命运,对于生活,我更是如此。我痛恨我所拥有的一切,同时我也痛恨我所没有的一切。那些时日,我彻底陷入了人生的“无望之境”,它就如同失恋那般,却又比那更甚百倍甚至千倍万倍。那是一种正真意义上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遇。就如同一个将死之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刽子手挥舞着匕首,即将在自己身上完成那可怕的凌迟处死之刑。
世人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也许是我求生欲太过强烈的缘故,感动了上天。就在我几近奔溃到快要抑郁的那几天,我竟然想起了我曾读到过的一个人——野田圣子。她的突然被想起,让我在那年秋天做出了改变我一生的决定:一切重新开始,一切从零开始。
在那之后第六个年头,也是在同样的时节,同样的地点,我再一次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让自己再次归零,从生理到心理,再重新开始,再重新出发。那一年我没有慌,也没有绝望,更没有濒临奔溃到想要死亡。我给了自己一年的时间,让自己去寻找,去探索,去尝试,去失败,于是我“成功”了,我成功的把自己转型成另外一类人,我成功的摆脱了无望之境对我的束缚,对我的干涉,对我的不友好,对我无情的桎梏。
那一年,我活的很充实。那一年,我经历了太多让始料未及的事。初恋女友在那一年结婚了。那一年,我读完了《金瓶梅》。那一年,我还不到三十岁。那一年,我父母先后都去了医院,我却没能陪在身边。那一年,我面试了数不清的单位,皆以失败告终。那一年,我没有放弃自己。那一年,我替自己交了学费,重回了课堂。那一年,我笑对了所有人生。那一年,我第一次明白了自己需要什么。那一年,我再次提笔改写了自己往后的余生。
人生何处不惊喜,人生处处是惊喜。老鹰把小鹰推下悬崖时,小鹰在无望之境中学会了飞翔。我把自己置于无望之境时,我也艰难的学会了飞翔,学会了向死而生,学会了求人不如求己,学会了清心寡欲,还学会了不停的问自己“什么才你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于是,我便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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