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说“生活即教育”,我一直很纠结。究竟怎样才能让孩子在疯狂的刷题生活中体会生活,过点人间烟火的日子呢?
学校生活挖掘出了许多方式,活动或者可以说是形式,可是总敌不过强悍的刷题,考试。只要一涉及到刷题,考试,无论在学校还是家庭都会无条件地给它们让路,甚至要透支孩子的睡眠和身体健康。连我自己也在各种相互冲突的教育故事和观念中无所适从,什么衡水女孩说“啊,你们去素质教育吧!我去上清华北大了。”什么“衡水是高考加工厂,把孩子变成了刷题机器,孩子没有发展后劲”等等。在高等院校还是以绝对分数来录取学生的大背景下,刷题无疑是最安全和最被认可的方式,似乎也是最佳的选择方案,可是人间烟火被挤到最不起眼的角落去了。
许多进城务工子女在这样学校的教育常态下,远离他们阶层固有的生活,最终被打回原形时后,带着这样教育伤痕,回到生活的苟且中去了。例如,戴着眼镜去做一些低端的工作。我常问自己,这是我们教育必须的常态吗?
我在沿街的铺子里购买水果,吃简易的早餐,做头发时,总能发现这样的现象:年轻的店主带着两三个孩子边谋生活边和客人微笑,聊一些你想听的话。他们的孩子在旁边帮一些小忙,收钱,洗碗,端盘送水,客人少时就倚着凳子,柜台,桌子做作业,或几个孩子在店门口打闹。有时,我情不自禁地羡慕他们这样的生活方式,小小年纪就可以看到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就可以学着他们的父母笑迎八方来客,还练就一项小小的生存技能,兼顾着把学校的作业做了;最让我嫉妒的是他们还有一同长大的血缘同胞。在这样开放而又相对安全社会生活中像田园里的野草般生长。
在这个生活方式中的孩子群体中有两个孩子给我的印象最深。一个是哭泣的男孩,另一个是对自己不足毫不避讳的小女孩。
这个哭泣的男孩现在可能已经大学毕业了吧!我记忆中遇见过他两次,两次都在父亲的责骂中边端盘子边哭泣。这个孩子是我中学任教生涯中第一个学校老师的孩子。这名老师和在农村的媳妇离了婚,当时孩子随他的母亲在农村生活,后来他的母亲不知什么原因就把他送到他的父亲哪里,自己又另组了家庭。可这个时候他的父亲也另成了家,并且还有一个3岁的男孩了,继母没有工作,所以就在学校附近和孩子的叔叔一起开了个小饭馆,这名孩子就经常在饭馆里帮忙。我们去吃饭时,他给我们摆碗拿筷,端盘送水,可脸上没有店小二明快的笑容。我们夸他能干,可他父亲把脸一沉骂道:不要做脸嘴给我看!我没欠你的。我当即看到孩子挂着泪珠就要掉下来了,可他一声不吭继续抬菜。后他初中考到了我们这里有名的县二中。第二次见到这个孩子是在他的家里,当时学校让地盘给开发商,临时搬迁到一个小学,恰巧孩子的家就在这里。学校组织考试,老师们就凑了点钱在他家吃饭。在吃的过程中,这名孩子也是在做服务工作。不知什么原因,他的父亲把筷子一摔要去打他,还说不要看着人多我就不收拾你啦!我们当场拦住他的父亲,孩子的继母抱着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大声呵斥孩子的父亲。我看见孩子啜泣着躲进了厨房。如果讨厌一个人,连他的呼吸都是错的,何况还要吃喝拉撒!也许孩子是代替他亲生母亲受过吧。后来,听说他以较好的成绩进了较好的高中。不久,我调到另一个单位,就再也没遇见这个哭着端盘的孩子啦,但我很喜欢他,委屈流泪也要把盘子端上桌子。
另一个小女孩我遇见她每次都是阳光灿烂的笑脸,短短的头发,小学四年级,个子不高,守在收银台边,熟练地打开收银的电脑,收款退款对着厨房报早餐的数量。我带着我的孩子在桌边等,她小小的个子抬个大大的木盘,木盘上是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粉,说:阿姨,粉来了。我听到我的孩子在旁边哎哟了一声说谢谢了。另一次我是带着我的小狗去的,小狗很乖地趴在桌子下等着我,小女孩把粉抬给我后,和我聊了几句我的狗,说她太喜欢狗了,她小时候也喂过狗。接着,孩子把洗好的碗筷一个个放进消毒碗柜里。我对这样的小孩是喜欢得没一点免疫力的,和她聊了起来,我说她太能干了。她说只是我学习不好,语文70多分,数学偶尔到80分,去补课也补不上来。我说,不要紧的,你那么能干,学习么慢慢就上去了。孩子给我大大的笑脸。
两个孩子,一个哭着也要坚持抬盘子没有在地下撒泼打滚,另一个笑着说自己不够好。这是他们的生活带给他们的,这份品性,这份态度,刷题永远刷不出来的。这就是杜威所说的社会即生活,生活即教育?有时我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想用这种方式陪着我的孩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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