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想怎样?!”沅儿提剑指向琉璃珠中的皇后。
“我想怎样?呵!你问我想怎样!我就是要你看看,你的无能、你的自傲!你得到了,就要付出代价!你毁了我的路,毁了我的人生!”
“我何曾毁了你的人生?!那是你亲手一步一步毁了的!”
“笑话!若不是你,端宎怎会覆灭?!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家破人亡?!”
“自己的罪,自己来偿,这还是您教我的啊,皇后。”
“阿沅!你莫要忘了,是谁让你活?!”
“让我活?哈哈哈哈!让我活着而杀光我身边的人!你让我怎么活?!”
皇后冷笑一声,“是啊,是我杀了他们,可你还记得他们是怎么死的吗?天氏皇族因你而族灭,宋国公因你全家流放,普瑶殿的龙蛇卫因你全部殉葬,还有淮阳红月堂……”
“够了!”
沅儿怒视着皇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竟没有一丝歉意,而在沅儿眼里,真正伤了那些人的,是她自己。她今日,无意与皇后拼个你死我活,可当她握起冥阳剑的那一刻,一战,必分胜负。
“以杀止杀,以血还血,皇后,您别忘了!当初您救我一命,我沅儿此生感念,所以立誓护你一世周全,可惜你已不是你,沅儿还会是沅儿吗?”
皇后微微一笑,小声道,“寒樱,动手。”
黑夜中,刺伤她的那把剑毫无犹豫,直穿心骨,当血溢出的那一刻,疼痛并未随之而来,沅儿瞪大了眼睛,转身皱眉。
“寒樱!”
“寒樱!你还活着!?”
“是啊,见到亲人,可还高兴?他的命可是我救得。只是如今,他忘了你们。”
沅儿忍着疼痛,念着,“寒樱,寒樱……”
“你就喊吧,他不会回应你的!”
“皇后,我杀了你!!”沅儿怒吼着,嘴角流出的血,一滴滴落在脚旁,“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剑再次刺伤了她,这一次的疼痛, 她分明的感受到了,顾不得疼,拔出剑,她挥舞着一次次砍下,一次次刺伤,黑色的身影一个个倒下。只是她挡不得寒樱的剑,她没脸挡。
“皇后!你下来啊!借刀杀人,这算什么?!”
寒樱的剑一次次刺伤着沅儿,冥阳剑在她手中从刚刚开始就再也没有沾染任何血,寒樱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如果不是她,寒樱就不会失去亲人,也不会被皇后所控制,她对他,如今剩下的只有悔恨和愧疚了。
“寒樱,你醒醒好不好,我求你醒醒,求你了……”沅儿哭着说道,寒樱已经失去作为一个人的思想,他更像一件兵器,这足矣让沅儿放下所有,她只愿救他一人。
寒樱的剑一下下刺进沅儿的身体,鲜血飞溅于空中,与夜色融为一体,一次次倒下,爬起,刺伤,倒下,再爬起,冥阳剑再未沾过一丝血。
“娘娘,还剩一剑,城主必死无疑。”
“那兵器是端宎的宝器,常人三剑断筋,五剑毙命,她是玉子璧人,曾经又是火琉璃金字辈,更重要的是,她有恨,所以这剑,怕是伤不了她。”
沅儿再一次倒在了血泊中,身体越来越沉重,模模糊糊看到的寒樱的身影也越来越扭曲,她甚至分不得是黑夜还是白天,一个人的影子突然恍过她眼前,“良儿?”是良儿的影子,她笑笑,良儿应该还在城门口,怎么会在这里,她笑笑,她定是看错了。
不,等等,那个人,就是,就是良儿!“良儿?!”沅儿惊恐的喊着,那个人用尽乎全力的声音回应道,“大人!您怎么样了?”
“呀啊!”沅儿拖着鲜血淋漓的自己,砍杀了要挟良儿的人,顺势断了捆住良儿的绳子,“良儿!快走!”沅儿转身,再次扬起冥阳剑,这一次,坚定的指向琉璃珠中的皇后。
“水妍!放他走!”
“哟,城主大人这是在求我吗?呵呵,求我有何用,亲眼看着家人被杀不是已经习惯了吗?不过是个幼稚的孩子,杀了也不碍事的。”
“水妍!放了他!他没罪!有罪的是我,放了良儿和寒樱,我便自杀!”
“城主!良儿不走!良儿要去替您杀了这个妖妇!”
“良儿!听话!走!”
“寒樱,杀了他。”
剑直直插进良尹的身体,血溅落在沅儿面前,“良儿!”沅儿一个踉跄扑了过去了一把抱住,“你怎么样?怎么样了?”
“城主,别紧张啊,这只是个开始。”
沅儿转身挡在良尹面前,“水妍,你有什么冲我来,伤他又有何能耐?”
“城主,不过是个捡到的孩子,何苦为了他,舍了一条生路呢?”
沅儿死死遮在良尹前面,疼痛使她更加清醒,凝血滴落在脚边,就像秋日的红叶,悠悠散开。
“寒樱,动手。”
剑再一次伤了沅儿,最后一次,她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
“带他们去城门。”
“是”
沅儿和良尹被带到了城门,扔在了地上,城门打开,面前的一切沅儿惊恐万分,可有人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睁开眼看着,整整二百人,全府上下,整整二百人,被五百隐卫押着,站在城主面前。
“大人!大人!是我们拖累了你呀!大人!”人们的声音传道到城主耳中,如针直戳心肺,沅儿红肿着眼,倒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着,“水妍!你不得好死!”
“哦,我不得好死?哈!当年你屠我满朝时,不也是上百人吗?如今他们就要死在你面前了,你可能明白我的感受?”
“又什么你冲我来,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吧!我求你放了他们,他们没有错……”
“这世间还有什么对错之分!你记着,今日,他们每一个人的死,都是你的错,是他们替你死,就像三年前一样,他们都是替你死的!”
水妍挥袖转身,冷冷念道,“动手。”
“不要!”
琉璃珠中的城主无力的嘶喊着,她觉得自己是那样弱小,她连这些人都保不住,明明自己是玉子璧人,普通的剑根本伤不了她,可她为何就没有给他们挡上一挡呢?她恨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
城门之上的弓箭手冷箭如蝶,二百人惊恐着躲藏,可二百手无寸铁的平民又怎能敌过五百良将,他们必死无疑。
沅儿就这样看着,一直看着,这就是对她的惩罚吗?她忽然觉得好可笑,可一笑,眼泪又流了出来。
昔日大家在一起欢声笑语,有承安叔烹茶,有良儿偷吃糕点,有小燕子帮梅姨缠毛线,还有老陈家的几个姑娘天天涣衣,有街头酒肆的喧嚣,有张灯结彩的欢乐,在这一刻,沅儿想起了好多好多。
泪水蒙住了她的双目,隐约看见承安站在那里,他是在冲她笑吗?呵,还是那样慈爱啊!沅儿也笑了笑,落下的泪猛然瞧见,承安倒在了血泊中。
四周恢复了寂静,静的骇人,好似刚才死去的二百人本就不存在,大家都明白,他们出了这城就再无亲人,如此,他们便是悄悄地走了,或许就没人会记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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