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白,我被感染了,而我决定将这些写出来,也许是因为感觉我大限将至,希望能留下点什么,证明我来过。
病毒这件事说起来比较复杂,大概是十几年前爆发的,像大多数的病毒一样,它并没有被完全消灭,只是在与人类漫长的斗争中学会了隐藏自己。听说现在研究院已经有方法可以快速高效地判定感染与否,只是还在试验阶段,看来应该是和我没有关系了。
哦,看到这里,你可能已经下意识把我当作影视中那些狂暴的丧尸,所以你可能会觉得好奇,为什么我还会拥有看似与常人无异的思维。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会有这样的好奇只是因为你没有接触过,认知上有一些偏差很正常。这种病毒虽然让被感染的人行为狂暴,如疯狗般到处乱咬,但其实并不会完全侵蚀我们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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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完全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自从感染病毒后,我的潜意识中就莫名多出了一些东西,告诉我说我必须及时喝到新鲜的人血。就像许久不喝水会有强烈的渴意,坚持过正常人的生活潜意识的声音真的会把人逼疯的。
看到这里,你称我为吸血鬼也好丧尸也罢,但这就是我近几年的生活,而我也已经感染了不少人。
刚开始我还会有点负罪感,日子久了便也淡然。
当然这事不容易,关于我的故事还得从几年前的夜晚说起。
那时候病毒肆虐也有几年,人们为了避免感染继续扩散自然是要建立起隔离带,但因为手段尚不成熟,漏网之鱼总还是有的,我那时惶惶不可终日,生怕有一天周围的人会发疯似的向我扑来,将我啃食殆尽。隔离带之内,究竟应该走在人少还是人多的地方,我也拿捏不准,索性就随性一点。
出事的晚上,我走的正好是人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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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还没有什么感觉,与其说人少,更准确来说我是没看到哪怕一个人,周围也没什么复杂阴暗的小巷子,心中的警惕自然放松了不少,直到肩膀传来一阵剧痛,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当时我只觉得脑袋一蒙,浑身突然有使不完的劲,没多想,对着他的肚子反手就是一拳。他瘫倒在地上,我没有停下,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狠狠在他身上捅了足足四十刀。
交给警察吗?我当然不会这么愚蠢,简单翻了翻他身上的口袋,拿了他一些东西后迅速离开了这里。
回家后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异样,能感受到蛰伏在我脑海中的“饥饿感”。我冲了个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染者被抓到的下场是什么不必多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才能完美隐藏自己感染者的身份。
等我关掉水龙头,我发现我瞳仁中的黑色已经基本消散,转而是一种死灰色,这是辨别感染者最直接的方式。墨镜已经被全面禁止,这么张扬的东西就是有也不能戴出去。隐形眼镜或许还有点希望,但也早已停产。
天无绝人之路,正当我思绪凌乱时我竟在从那人身上带回来的物件中发现了黑色的彩瞳,也许是他自用,留作备用的,管他呢,反正从今天的角度来看,这个彩瞳确实是我非常关键的道具,也是这个道具保证了我这几年生活的平静与安全。
哦,对了,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蒋欣,这个女孩实在是给我留下太深太深的印象。她是我的同学,她的父亲是刑警。在当时的我看来,正是这双重的身份使得她毫无悬念地察觉我拼命隐藏的感染者的身份,她看我的眼神跟看别人明显不一样。事实证明我想错了,但当时强烈的“饥饿感”让我根本顾不得思考那么多,放学后匆匆将她约至无人的天台……
心中的狂躁逐渐平静,我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浑身血液在沸腾,无不为此次的“饱食”欢欣雀跃。我简单擦了擦嘴,半愧疚半警告地和她说:“听好了,我是一名被感染者,现在你也是了,不想被他们抓住就乖乖守好秘密,被抓住的下场你应该要比我更清楚,喂,你……”
在我的注视中,她的瞳眸迅速失色,成一片灰白色,我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我从被感染到瞳仁完全变色前后有将近三小时,她这恐怕是一分钟都没够吧,我顿时有点心虚,试探道:“你,你没事吧……”
她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这是我第一次感染别人,我原计划是一阵威胁安慰后就迅速跑路,趁她还没有完全变化,眼下实实在在地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慌乱起来。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试着用力摇了摇她,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不关我事啊,要怪就怪你自己……”我摆了摆手,撒腿就跑,一路上也没敢回头看,跑回家中,关上房门,我用力按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消化着脑海中的信息。
我从冰箱中拿出早上吃剩的馒头,干嚼起来。
哦,对,我只是想要新鲜的人血,这并不代表我会完全抛弃人类原有的习性,毕竟,那么一点血,并没有多少能量。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不急不促地响起,我汗毛倒竖,但还是鼓足勇气开了门,不是别人,正是她。我慌忙将她拉进屋内,也没敢探出头确认有没有人发现她,就锁上了门。
“你!”我情绪有点失控,她这样的行径无异于将自己感染者的身份高调暴露给别人无疑,更关键的是,如果她暴露了,说不定我也会跟着受到牵连。
她一言不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我,在她没有温度的目光中,我冷静下来,转身为她取来一个馒头。
所以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我只能这样默默养着她,让她成为外界的“失踪人口”,也许这就是老天给我的报应。之后我又感染了许多人,都没有出现过像她这样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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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也是眷顾我的,起码让我安稳活到了现在。
只是可惜,她在两年前就去世了。
很正常,虽然被感染后我们还可以正常生长发育,但自身的寿命是会大幅下降,别问我是从哪得知的,问就是新闻上讲的。
其他也没什么好讲的,我作为正常人类的生活轨迹与别人并无不同,我作为感染者的生活节奏也不过是“饥饿”时外出“觅食”。有意思的是,相比人少的地方,我更容易在人多的地方得手,也许是一个擦肩,也许是归还一个被我“不小心”碰掉的皮包。
这么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看似平常,但说我不羡慕正常人类的生活那是不可能的,可事已至此就努力多活几年呗,毕竟,人活着是会死的,人死了就不会活过来了。
当然,这么些年的生活我也不是稀里糊涂地过来,我也会偶尔有一些小小的疑问。
譬如有的人的血液为何会有明显的口感差异,为何在那之后我在城内再没有见过除我之外会袭击人的感染者,为何按理来说人人自危的城市却没有监控时刻掌控人们的行踪。还有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究竟为什么,这么些年一直没有人发现我,或是举报我?为什么我这么些年可以平安度过,要知道,每天击毙隔离带外的感染者并不在少数。
我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搞明白这些问题了,有点可惜。
写在最后——
其实促使我写下这么一篇的目的不止是为了记录我的经历,近些日子,我心中有一种异样感愈发强烈,这并不是人之将死的恐惧,而是切实存在的,就像心中会有声音一直督促我去喝下别人的鲜血一样。也许是来自地狱的父母的呼唤,也许是来自人潮的悲鸣。
我没有时间去搞明白这一切了,希望在以后的岁月如果有人发现了我的这篇小记,能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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