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腿像灌了铅，沉重的竟连一双拖鞋都带不动的样子。
他刚刚从集镇回来，他不是没来得及换鞋，而是因为这就是他的常态，家里窘迫到一双拖鞋从夏天穿到初秋！
此时此刻，他的心早已经飞回了家。
因为家里女儿等着他把漂亮的气球买回来。
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落魄男人，他真实的名字大家已经忘记了，他的右腿有轻微的残疾，走起路来会轻微的左右摇晃，村里人都喊他阿拐。
小时候，每每在村里遇见他，都吓的老远就躲开，他的双眼像铜铃，面部阴森，不善言辞。弟兄三人，他排行老二，家里本身就一贫如洗，再加上身有残疾，所以年近三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
后来，有一年，村里有人从外面回来，带来了一个女人，女人有点精神不正常，衣衫褴褛，头发打成绺挂在脸上，嘴里流着口水，傻笑着看着每一个人。那人看她可怜给了她一点吃的，她就跟着回来了。
那人跟阿拐是邻居，有心让阿拐收留了女人，但阿拐的母亲是一个厉害的角色，看得出来这可是个累赘，做不了家务大概也生不了孩子，即使能生，估计也养不了，要她干嘛！
权衡利弊，老太太自作主张拒绝了！
但是，三十多岁的阿拐毕竟已经另起炉灶，母亲的干涉已经不起作用，单身太久的他，至今也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他，哪怕是身有残疾。如今，即使这样一个女人，对他来说也求知若渴。
村里人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阿拐把女人领进了家里。
很长一段时间，阿拐的事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阿拐去地里干活，就把她领到地头，她根本不会干农活，总是在地头晃来晃去。
后来有一天，有人无意中看见她拿着棍子在地上写字，竟然写的还不错，后来又有人竟然看见她写了英文，这件事情传开后，村里人都沸腾了，纷纷猜想，这个女人应该是上过学的，而且应该是在情感上受过刺激所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们都以为，假以时日，也许女人会好起来也未可知，但是，她却一天比一天疯的厉害，有时候没看住她她甚至一个人能跑出去好几里地，还好村里人认识她，会把她带回来。
再后来，她已经到了完全无意识的地步，当街把自己脱个精光，婆婆连骂带拖把她拽回家中，有时候也免不了一阵毒打。
这期间，女人的肚子竟然一天天大起来，阿拐高兴坏了，除了干活，他也偶尔照顾一下女人了。
自从女人怀了孕，婆婆和两弟兄也都帮着照看一下，大概他们也都想让阿拐老有所依吧，不过，大家心里可能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想法，傻子生出来的孩子会怎样呢？
不久后，女人生产了，是一个女婴，孩子一生下来，婆婆就抱走了，婆婆害怕孩子吃了女人的奶水会变傻。
生了孩子后的女人依然疯的无以复加，又过了几年，疯女人再次走丢了，这次她再也没有被好心人带回来，她为阿拐留下了一个聪明健康的女儿后，永远的丢了。
女孩渐渐长大了，她聪明伶利并且没有被这样的家庭影响到内心，阿拐还是我们小时候看到的那个样子，眼睛像铜铃，样子凶狠不善言谈，但是，我们却在他的眼里见到过偶尔闪过的温柔，比如把女儿送进学校时，比如满眼期待的接女儿放学回家时。
阿拐家里依然窘迫，但是，他会力所能及的满足女儿，对女儿宠爱有加。
渐渐的，女儿长大了，已经不是几个气球就可以开心半天的年纪了！
再后来，女儿考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已逐渐苍老的阿拐依然沉默寡言，劳作的空档，偶尔会在村口看见他翘首以待的样子，村里的人都知道，阿拐是在盼女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