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心里缓慢的滋生出一丝疼痛来,也许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于风呈国,对于倚娄城,都是穿插在记忆里难以磨灭的过去。
而如今自己却在金国的大帐,甚至是汉沽营的统领,难道上了战场自己要与这具身子的同胞们兵戎相见,刀戟相向?
明月自问一向是个潇洒恣意的人,何时有过这样子游移不定的时刻,一双粉拳渐渐的握起,墨黑的双眼越发浓黑了几分。
吓得一旁的巫医冷汗直下,一双手小心再小心。这可是王子亲口关照的人呢,王子平时可有这样特殊关照过别人,没有吧,看这模样,这个小哥比起一般的士兵要清秀俊俏不少呢,等等,清秀俊俏?王爷不会是…?巫医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更加手忙脚乱打翻了医药箱。
“这就是金国大王特意指派来的巫医?”明月心里泛起几丝疑惑,看来古代的医疗水平果然不敢恭维。
上了药之后,明月自己扯了块布条作为纱布包好手臂就掀帘出去了,动作娴熟看的巫医一愣一愣的,多么相似的场景,“有性格,怪不得王子会喜欢”,巫医在后面腹诽到。
明月当然不知道巫医的胡思乱想,打定主意后,明月绕着军帐,一路上尽可能的躲避着金国人,好在自己块头不大,在混乱中并不显眼,很快就接近了战场的中心,风呈国看来此次是声东击西,出现在校练场的人并不多,都是弓箭手们,制造出大军袭击的假象,好吸引金国士兵的注意力,借此机会去烧粮草。
环顾四野,已经只剩下一些伤残的兵在收拾残局,风呈国的弓箭手们作为诱饵已经全部阵亡,残破的旌旗,伤残的肢体,血腥的气味,战争在此刻看来是如此的令人触目惊心。
明月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瞬,还是快步向一个方向走去。
在一个军帐的后方十里处,明月发现新鲜松动的痕迹,上面杂乱的铺了些杂草,扒开杂草,可以看到下面其实是一块平整的石面,费力的推开,便可以发现这里别有洞天,珂玛河上游水流湍急,地势险要,而愈到下游,随着地面的开阔和延展,水面便越铺越宽。
这里早先是先民们灌溉用的坎儿井,随山势打通,宽处足有一两米,而窄处也有五十公分,自从建都倚娄城后,倚娄城主率领大家修建河道,引珂玛河水灌溉农田,这几年也算风调雨水,渐渐的有泥沙和沉淀物的坎儿井也就逐渐被荒废了。
看来风澜是为了不引起注意,率领小股军队从珂玛河湍急的上游涉险而过,再从坎儿井深入金国腹地,烧了粮草,金国大军断粮之下补给一下子又跟不上,看来明日还有一场恶战了。
明月不动声色的将地面恢复成原样,依着原路返回,但是并没有急着回营帐,而是去了校练场,十几个被俘虏的士兵被捆在木桩上,显然遭受了逼供,但都还活着,由金国的士兵层层把守。
明月藏在暗影处,摸了摸怀中揣着的纸包。前几天来这儿的时候就发现草原附近生长着很多珍贵的药草,保持着一贯的警觉态度,明月便研磨了些带在身上,前世在边境摸爬混打那么多年,没有用上,如今反而便宜谢这些古人了。
明月将手一扬,含有骆驼蓬种子的致幻剂就散发了出去,金国士兵们只觉得鼻子一痒,打了个哈欠,眼前闪过一些模模糊糊的映像,都咧着嘴笑。
明月趁这个机会迅速解下一个风呈国士兵的绳索,在暗夜里凭着脑海里不断涌现的记忆,依托地形躲避着金国人的布防,将他带到了坎儿井的入口处。
那风呈国士兵本来已报必死之心,一路上不挣扎也不反抗,倒是省了明月不少心。见明月带他来到入口,脸上才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你为何要救我”那士兵问道?
明月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你无需知道,把这封信交给风将军,他自然会明白。”
说着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又折回去:“把这个也交给他”,明月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士兵。
士兵一见这块玉佩,惊讶的睁大了眼,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明月。
明月自是没有错过他脸上的神色,并不想节外生枝。
“公子请留步,敢问公子可是风呈人氏?”士兵追问到。
明月的脚步顿了顿:“不是。”
“那公子为何要相救于我”士兵仍旧不死心。
“报恩罢了”
是啊,有谁能相信呢,国家,这辈子恐怕是回不去了,离开了故国疆土,明月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个国度。前世把自己的热血全部奉献给了她,这一次却是山水迢遥,相见无期,从此当真是一个人无牵无挂了。把落寞和一丝惆怅藏好,交给风和珂玛河,明月缓慢而又镇静的踱向军帐。
骆驼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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